“可是太后是如此深爱着景惠王啊!自然是不可能理会先帝的威胁言语,并对害死了自己孩子的先帝恨之入骨!
可惜,自那时的太子因体弱多病去世后,一直最有希望登基的景惠王却未能顺利继位,在他的父皇驾崩时,被他四弟的人半路杀出,砍下了项上人头,并遭满门抄斩。
当时,先帝独独留下了你,二王爷的同党中,也唯有镇远大将军一家得以保全,这一切,还要多亏了皇太后的‘牺牲’啊……”
那时那人带着胜利的含笑声言犹在耳。
他说:“华儿,你看,你终究是我的人了。”
他说:“若你肯嫁给我,相夫教子,我保你将军一门性命无虞,荣耀依旧,如何?”
皇太后脸色煞白,禁不住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床沿之上。
“于是那夜,景惠王的王妃便成了新皇的皇后,随着景惠王一脉被先帝屠戮杀尽,知情的人也为了保住性命而不敢多言后,这段陈年往事便随风飘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景惠王虽然死了,皇太后对于他的爱却仍未死,在被先帝禁锢的这段时日里,太后非但****想着如何寻死、逃跑,还在得知自己有孕后,拼命的想要毁掉这个与先帝的孩子,因为,爱着景惠王的太后,又怎么可能为先帝诞下子嗣呢?”
这就是她今天来这里的最终目的了。
皇太后的气息由缓变急,双手紧紧的抓着底下的床褥,眼神飘离意识混乱,沉浸在那噩梦般的记忆中无法自拔,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快要崩溃的边缘状态。
蕙太妃面露得意,继续道:
“不过先帝有太后娘家的把柄在手,不怕太后不从,威逼利诱一番后太后终于消停下来,并诞下了与先帝的第一个孩子,也便是现在的皇帝。
可惜,太后对景惠王爱的太深,面对着这个与他的父皇长相极为相似的孩子恨屋及乌,性烈如火的太后又如何能够忍得住?
好几次都想方设法的想要将他偷偷杀死,还喂他吃一些买通宫人偷偷带回的毒药,幸而被先帝及时发现,这个孩子,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并在之后将太后身边所有的宫人都在太后面前一一杀尽,包括太后当初陪嫁从娘家带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后,才勉强震慑住了太后,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
不过,毒根已经深种,这些年只是没有发作而已,如今,那些毒素终于侵入了五脏六腑,才导致了皇上的卧床病危。敢问太后,谋害先帝子嗣,该当何罪?”
这些话犹如一柄利剑般,扎扎实实的扎进了皇太后的心窝子里,那些珍藏多年的情意,随着泪与恨一同倾泻而出!
她抓狂的低吼道:
“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和爱人,是他有罪!我又有什么罪?我都是被他逼的被他逼的!!!”
蕙太妃缓缓地站起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逼到绝境才肯罢休,一字一句的道:
“可是先帝后来待太后不好吗?纵使后宫佳丽三千,先帝对太后的爱却始终如一!不仅将你们第一个孩子自生下来起就立为太子,对你更是百依百顺,对大将军亦是倚重有加!可谓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荣华富贵,任你尽享。
可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你与他的性子都并非温和柔善之人,你外柔内刚,宁折不屈,他杀伐果断,残暴不仁,可你看看你教出的这些个孩子!
无论是现今的皇上,还是安平公主,甚至现如今的五王爷,哪个不是打骨子里面温柔?!我可记得,当年的景惠王性情谦和,待人温善,与现今的皇上,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皇上的下一辈根本不是‘景’字辈,可你却给皇上与丽妃的孩子起名为‘安景御’,你安的是什么心,天下人皆知!”
是啊,温柔,刻骨的温柔。
为了能够教出像他的孩子,皇太后以身作则,不惜改头换面,从一个率性妄为的将军之女,变成了后来人人称颂的温婉贤后。
自己亲手一根一根的拔掉自己身上的刺,直至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可是,那又能如何?
她最爱的那个人,还是已经离她而去了。
望着已然失魂落魄的皇太后,蕙太妃步步紧逼,毫不松懈道:
“前事的确是先帝有错在先,可是后来,太后不也报复回去了么?先帝的死,便是太后一手造成的吧!先帝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太后又何尝不是?那些陪葬的姐妹们,可真的人人有罪?
太后谋害子嗣在前,谋杀先帝在后,还有何颜面坐在皇太后这个位子上?这样的女人教出的孩子,又如何再有资格霸占那张先帝留下的龙椅?!
在各位宗亲面前,太后可敢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呵,不承认也不要紧,只需太后将我说过的以上罪行找出真正的凶手,或证据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与我儿,愿任由太后处置!”
皇太后的儿子有两个——安如晦和安如峰,一旦他们全部失去称帝的资格,那么,按照顺序排列下来,她的儿子便会成为当仁不让的新君。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已经足够证明蕙太妃所言不虚。
已经结痂的旧伤疤被人生生撕开,露出里面从未曾愈合的伤口,鲜艳的仿若就在昨日。
皇太后兀自陷在自己的噩梦中走不出来,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躺在她身后的人已经慢慢的坐了起来。
安如晦靠在床头,看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