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漠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飞在他前方可见范围之内的小蜜蜂,一颗心随着它飞行的高度起起伏伏,飘忽不定。
漫山遍野呼喊的‘叶姑娘’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被夜风送往更加遥远的地方,惊动的野兽四散,野鸟纷飞。
叶离枝现在在哪里呢?
其实……她正在小径路旁的一棵大树的树上。
这条小径就是青芜的马车曾经走过的地方。
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等青芜发现她人不在马车中时,一定会折返回来寻找,不过,她一定会误以为自己会尽可能的跑远,而不可能在这条小径附近逗留很久。
而只要他们一无所获之后一离开,就是她逃生的机会了。
当然,会留在这棵大树上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她的脚好像出了点问题。
废话,从一辆跑得快要飞起来的马车中跳窗逃脱,没摔成脑|残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还能保持毫发无伤呢?
叶离枝揉着剧痛不已的脚踝,望天叹息。
她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苍国后,就开始了倒霉之旅。
本来嘛,她在自己的榻上睡得好好儿的,正梦到安如晦在陪着她和儿子玩捉迷藏的游戏,谁知忽然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异常颠簸的马车颠醒了她。
凭借身上那把宝石匕首,她顺利的挣脱捆缚住自己的粗绳,果断的趁着还没人进车厢来看守的时候,跳窗而下,强忍着疼痛闷不吭声的滚进了路旁的野草丛中。
感谢苍国近乎原始的地貌形态,这里的野草可不是一般的野草,那都是过人高的疯草,有了草丛的掩蔽和遮护,她总算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逃了出来,暂时摆脱了被人绑架的危险。
但是……
“啊呜……啊呜……”
咳,因为绑匪并不贴心的提供穿衣服务,所以只穿着里衣的叶离枝,理所当然的在凛冽的寒风中,华丽丽的受寒了。
因为怕被人听见,所以就连打喷嚏,就是紧紧的捂着嘴巴,只能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奇怪响声。
叶离枝瑟缩着蜷紧身子,将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企图凑合着在这里渡过一夜。
毕竟她这个情况,走夜路反而危险,跑不动躲不开的,万一再遇到什么野兽就麻烦了。
“叶姑娘……叶姑娘……”
隐隐有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叶离枝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太冷而出现了幻听,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用睡意来麻痹寒冷和痛觉。
“叶姑娘……叶姑娘!”
“叶离枝!”
蓦地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呼喝自大树底下传来,惊得叶离枝一个激灵,险些直接从树杈上栽下去,勉强稳住身子后,才惊疑不定的睁大眼睛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难道绑匪们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熟悉的断句和声音将她从一片惊慌和疑惑中迅速解救了出来。
是苍漠,是苍王!
一只不明物体忽然嗡嗡嗡的朝她飞了过来,然后再她还没有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前,又嗡嗡嗡的飞了下去。
紧接着,叶离枝就感觉到屁股底下坐着的大树猛地一震,大片的枯叶簌簌而落。
一个瘦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苍漠极力仰望的视野之中。
四目相对,一个茫然,一个欣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苍漠意味不明的喃喃自语着,忽的展开双臂,朝那抹瘦小的黑影喊道:
“跳下来,我,接着你。”
那怀抱在这惊心动魄的夜里,看起来是如此的可靠和宽广。
而叶离枝现下的状况,是想自己爬下去也做不到了,甚至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一股毅力爬上来的。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然后伸出两手,颤颤巍巍的抓住两旁还算粗壮的枝桠,试图往下跳去。
可是,左脚刚刚一动,一阵钻心的痛就突然袭击了她自以为被寒冷麻木的神经,她一个踉跄,人直接从树上失足跌落下来。
苍漠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她。
待察觉手中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凉时,他的一颗心似乎也跟着凉了半截,立刻毫不犹豫的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她紧紧揽进自己敞开的胸怀。
滚烫的热气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渐次温暖了她早已冻得失去知觉的身体。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苍漠抱着她,飞身上马,连发信号的时间都没有,任由手下们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猛夹马腹,叱喝一声便朝着住处急驰而去。
等回了自己的帐篷,将叶离枝安置妥当后,苍漠才走出门去,朝着天空放了一枚信号弹。
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幕中砰然炸开,宛若他此时此刻失而复得后放松而雀跃的心情。
侍女们进进出出,热水,汤药,干净而暖和的衣裳,如流水一般的送进帐篷。
用热水沾着帕子被人伺候着擦遍全身,并换上新的衣服后,叶离枝便被塞进了暖和的被窝里,从脖子到脚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因受寒而有些发热的,红通通的小脸来。
等苍漠再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紧紧地蜷成一团,瑟缩在锦被中的可怜模样。
清晰细致的秀眉因难受而拧成了麻花,苍漠来到榻边坐下,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一双浓眉也跟着皱了起来,不仅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