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已没了知觉,车子里安静的可以清晰的听见“嘀、嘀”的水滴声。
严颜低头望着,白纱的孕妇裙摆已经红透,鲜血正顺着裙角快速的滴落在车子里。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山林,惊得倦鸟齐飞。
几只蝙蝠也吓得扑簌而起,从夏雪眼前掠过,吓得她哭喊着钻进了保时捷里,缩在方向盘上瑟瑟发抖。
顾城惊醒过来,看见严颜浑身的血迹,痛一时间直击心房,心犹如被人狠狠的剜掉了一大块。
“严颜,严颜,你醒醒,我送你去医院。”顾城伸手去抱她,严颜被卡在座位里,顺着她的眼睛,怔怔的顿住了动作。
严颜彻底昏死了过去,可她的眼睛仍旧是睁着的。那心死情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彩,冷冷的对着顾城的方向,有种死不瞑目的恐怖感。
心跳几近疯狂,像一把把锤子猛烈的敲击在心上,每跳动一分,顾城的痛就深刻一分。他的孩子,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抬起的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狠狠的踹在凸进来的车门上,一下一下。他倾身过去,双手拖住严颜的后背,吃力的向外抱着。
一盏大灯扫过,刺得顾城挣不开眼。车子带着急刹,还没有停稳,楚肖河就跳了下来。
炫酷的迈巴赫风采不再,突突的尾气在苟延残喘着。楚肖河才靠近门边,滚烫的热泪就落了下来,一句轻唤从指缝里溢出来,而后是疯狂的嘶喊。
“颜颜,颜颜……”他一把将顾城拽了出来,力气之大,让顾城不得不踉跄着跌出了驾驶室,倒在了草丛里。
楚肖河抱着被血染成红色的严颜,看着她恐怖的表情,心痛到了无以复加。他将嘴巴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的鼻子,感觉到还有呼吸,紧绷的神情才露出一抹内疚自责。
“颜颜,我来晚了,我带你回家。”一声低喃,严颜似乎得到了感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楚肖河抱着严颜往车子那走去,顾城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抓着楚肖河的衣襟。
“让我送严颜去仁爱医院,那儿的医生都是全国顶级的。”顾城急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命令。他知道他犯了错,犯了错的人应该服软,可天生的傲气让他面对楚肖河就是低不下头来。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严颜现在危在旦夕,你再不放手,会害死她的,你知不知道?”楚肖河怒吼着,目眦尽裂的表情里是十足的憎恨。
“我跟你一起去。”
楚肖河才将严颜放在副驾上安顿好,顾城就朝驾驶室里挤去。
楚肖河提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出来,紧握的双拳坚硬如铁。额前的碎发早已湿透,汗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着,楚肖河只觉得自己像只困兽,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顾城顶着流血不止的脑袋瞪着楚肖河:“她是我老婆……”
“啊……”
顾城还没有说完,楚肖河的拳头就挥了上来。砸在了冲上来替顾城挡住的夏雪的脸上,随后就听见一声惨叫。
嘴角的鲜血不住的流了下来,楚肖河的这一拳是聚集了十足的狠劲。夏雪倒在顾城的怀里,晕了过去。
车子一溜烟消失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余光里只有两盏车尾灯,逐渐的化为一颗刺眼的远星。
顾城想抓住什么,举起的手最终放了下来,他的心好痛好痛,此刻他却是愈发肯定那个孩子是他的。强烈的不安感,让他预感到严颜和孩子怕是永远的离开他了。嗓子里像是卡住了鱼刺,哽的他眼睛里酸涩难耐。
怀里的夏雪,右边脸肿的像馒头一样,衣领上还挂着砸掉的两颗牙齿,血肉模糊。她用身体结结实实的替他挨了一下,他的心又乱作了一团。
大红色的保时捷缓缓的驶进别墅,顶级的跑车此刻也没了张牙舞爪的气势。鲜艳的颜色和车里干涸的血迹相互辉映着,像是在上演午夜惊魂的恐怖片。
两人都是轻伤,所以顾城并没有去仁爱医院,而是回了帝豪领秀,打电话叫了陈诚。
夏雪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而导致昏厥。
额角贴了纱布,却也不减他周身凌厉的寒气。他单手抚额,直直的望向窗外,一动不动,似在思索着什么。
陈诚收拾着医药箱,半蹲在沙发前,平时玩世不恭的他,此刻也不敢玩笑。
“夏雪的脸没什么大碍,只是掉了两颗板牙,过段时间消肿了,再带她到仁爱来,补上两颗烤瓷牙。”
气压在闷热的仲夏夜里不断压低着,似是暴风雨来的前兆。
“诚子,动用一切关系,帮我查查严颜现在的情况,要快。”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里,满是疲惫。紧绷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陈诚似是没有理解:“调查这些事情,不是秦齐在做吗?”
“我是指医院。明天天亮以前,我要知道严颜在哪家医院,病情如何。”
收到顾城一记警告的眼神,陈诚也不得不直起脖子,神色惊异。
“她怎么了?不是我爱多嘴,你们,”陈诚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望了望楼上客房的位置:“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是伤痕累累的,在拍武打片吗?”
“我的孩子,没了!”顾城闭上了眼睛,表情痛苦。
陈诚立刻噤了声,身为一个一流的外科医生,用他发达的大脑随便转一圈,他也猜到了怀孕的绝对不是夏雪。那么他口中的严颜的病情……
陈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大脑瞬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