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道:“太贤公能和夏郡主相谈甚欢,想必也不介意我们和您孙儿交朋友。”
姜义仁道:“姓夏的来我府中,见面乃是礼数。但我约见姓方的、姓冉的、姓许的,却是出于敬意。方玺乃盖世英雄,冉千秋和许净忠肝义胆,铁骨铮铮,纵然曾覆灭上秦,也素来为我所钦佩。”
方华道:“多谢太贤公赞誉,晚辈深感荣幸。”
姜义仁细看他几眼,道:“你实话告诉我,‘风云之网’到底从何学来?”
方华道:“学自我父亲。您也知道,我母亲是泽雅人,两国通商多有不便,我父亲尝试解决麻烦,想出这个计划,我只是把计划付诸实现。”
姜义仁叹道:“方寅不愧为旷世奇才,这计划令我动容,如果实施得好,可以改变天下人的生活。你是个有理想的孩子,没辜负你祖父和父亲的一世英名。”
方华道:“太贤公的意思是……您支持我们做这件事?”
姜义仁道:“我一生经历太多太多,几乎没有什么能令我激动,王图霸业,金银珠宝,功勋名誉,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方华一颗心沉了下去,颓然道:“那就是不成了。”
姜义仁微笑道:“但一想到能改变天下人的生活,我难免有些激动,这是一件比夺江山更有意义的事,我决定支持你们。”
方华大喜道:“太贤公英明!我保证做到最好,绝不失败!”
姜义仁道:“失败又如何?关键是去尝试,去努力,做事的过程最美妙。这些年我散发给天京百姓的银两何止百万,谁在乎钱的数目?看见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和笑容,才令我深感欣慰。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人力物力我没有,财力还是可以提供的。”
方华由衷叹道:“太贤公品德至高,我望尘莫及。实不相瞒,我的初衷是为了赚钱,还没想过要改变人类生活,和您有天壤之别。”
姜义仁哈哈大笑:“不愧是方玺的孙儿,像祖父一样诚实。当年我打开天京城门,迎接义军进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方玺,他把我拉到角落,小声说:‘带我去国库,里面的钱给你一半,当作你的回报,你千万别说出去。’哈哈!我已经够富裕了,却得到上秦国库一半钱财,莫名其妙又发一笔大财。”
方华失笑道:“合着您现在富甲天下,还有我爷爷一份功劳?”
“当然,”姜义仁道,“否则我何须如此?不久前用百万两黄金帮武神殿支付赏金,今天又支持风云商队,你当我是钱多人傻的老糊涂?”
方华失望地道:“每次我想出某个绝世好点子的时候,最后总是发现沾了祖宗的光,这让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姜义仁道:“当然也有我对你个人的赞赏,你从钱氏家族揪出姜礼源,以武功尽废的代价杀死阴阳子,作为姜礼源的堂伯,我逃过一劫,总要表示表示。”
方华道:“姜礼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姜义仁苦笑道:“一家三口早已砍头,不久后会公开审判,找三个外貌相似的人关进大牢。唉,这小子利欲熏心,一心想做皇帝,白白断送了一条宝贵的姜氏血脉。”
方华道:“武彪那家伙也参与此案,却成天逍遥自在,恐怕御史大夫在背后做了些手脚。”
姜义仁道:“你犯事可以逍遥自在,武彪也可以,官场嘛,就是靠关系撑起来的。这也是我欣赏你们三个小子的原因,你们不涉政治,不为朝廷做事,我孙儿跟你们合作,至少不会染一身臊。”
姜孝丰道:“请祖父放心,我们不惹麻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一定不会找上我们。”
姜义仁道:“对你我放心,只怕方华这小子……”说着向方华看来,眼神别有深意。
方华道:“孝丰去拜师学艺,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这期间哪怕有再多麻烦我也会解决,等他回来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舒舒服服赚大钱。”
姜义仁道:“你保证不会牵连我孙儿?”
方华道:“只要您老人家答应,我甚至不公开孝丰的名字,让他做个隐形人。”
姜义仁道:“等他学成归来,若想做风云商队大掌柜,你愿不愿意?”
“有何不可?”方华道,“名利不过一场空,做的过程才最美妙,这是您的原话。”
姜义仁深深凝视着他,道:“然后呢?你是否有另一个大计划?”
方华懂他的意思,这不但是他的疑问,也是大汉许多人共同的疑问。
方氏是否会谋反?
“有些恩怨必须了结,”方华道,“我只敢向您保证一点,无论发生什么,姜府一切照旧,绝无改变。”
姜义仁淡淡道:“你不是方氏家主,这话份量不足,换成方阳我就信了。”
方华道:“那我就代大哥做出保证。”
他的意思是方阳持相同立场,也隐约向姜义仁透露一个讯息:
血仇,是必报的。
谋反,是可能的。
时间,是不一定的。
姜府,是肯定没事的。
姜义仁沉默良久,缓缓说道:“这番话只有在场五人知晓,没有第六人。”
方华道:“我保证。”
姜义仁道:“放手去做,我支持你们。”
他之前说过同样的话,此时重复一遍,却有不同的意义。
投资有风险,已知风险依然决定投资,才是真正的支持。
方华长吁一口气,笑道:“太贤公英明,我当全力而为,不辜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