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那男子终是忍不住面色微变。而诛仙则是略有些疑惑地瞟了少女一眼,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龟灵知晓他必然是在奇怪自己为何竟主动开口提醒面前这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声——此人既然强行用渡魂之法停留于世、心中自是执念颇深,若是有可能她也并不想与之随意结下因果,但她前生为玄龟化形,天生便具有趋利避害之能,在心有所感之下隐隐觉得对方未来与她似乎纠葛甚深,因此却是不得不开口点醒与他。细细凝注了他片刻后却又陡然再次开口道:“你体内甫一看去似乎并无灵力,但我观你真灵略显晦涩、似有混沌之象……莫非你前生竟是以妖族之体习练巫族功法不成?”
男子面上一凛,虽是半晌未答一言,目中却是隐隐地透出了几分警惕的意味来。将他反应看在眼中,龟灵索性径自开口接道:“若是当真如此,那功法你还是莫要继续练了……巫族不修元神,那功法与你此刻情形非但并无帮助,恐怕还会对你灵魂有所损伤。”
男子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在确认其眸中绝无半点算计的意味后面上的警戒之色却是渐渐地转作了复杂,半晌之后终是低叹着向两人稽首一礼,道:“多谢姑娘提醒,长琴,受教了。”
“长琴……这是你的名字?”龟灵本以为对方的前世多半是颇有名望的仙人,因而在听到这一并不熟悉的名姓时倒是不由微微一怔。男子沉默了一瞬,继而却是略带嘲讽地微微弯起了唇角,道:“前世姓名又有何意义?反正不过只是一代号而已……阁下只管随意称呼便是了。”
龟灵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她所习截教功法本有安定灵魂之效,但她既不欲施恩过重,又知道对方定是对自己心存疑虑,当下倒也并不开口提及要传其术法之事,只向对方略一颔首便径自抬步向外走去。然而在其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那自称为长琴的男子却陡然轻笑着道:“我这具身躯虽是葛王第一子,却是其侧室所生……可如今王府嫡子以及这些精兵强将尽皆惨死于二位之手,我回府之后却是不太好向葛王和王妃交代呢。”
走在龟灵身后的诛仙闻声转首淡淡瞟了他一眼,冷嗤道:“尽数丧于我们之手?我自诞生于世起虽是杀人如麻、染血无数,但今日我却只杀了这完颜望一人!”
长琴毫不在意地淡淡一洒,却是望着少女笑而不语。而龟灵此刻也已随之转过了身来,略有些讶然地问道:“你此言何意?莫非还想让我们随你回府向那葛王好生解释一番不成?”
男人躬身略略一揖,淡然笑道:“两位仙长均是大能,长琴又如何敢让二位降尊纡贵地这般做?更何况在下就算再如何无能,这点小事却也是办的妥当的——其实在下只是想凭此作为借口请两位前往府上作客而已。”
“说的好听——其实你不过只是想使计将我们诓骗回王府,再聚集部下将我们一网打尽罢!”在龟灵的灵力帮助下暂时压制了痛楚的梅超风原本正跟着对方的传音指引向外走去,在听闻此言后立时转回了头来冷笑说道。长琴淡淡抬首瞟了她一眼,不急不躁地道:“阁下既然身体不便……让在下敬让三分倒也无甚不可,但如今之事似乎还轮不到阁下来替这二位拿主意罢。”
他此刻语声虽然温然如故,但其中却偏偏透出了入骨的森寒意味。梅超风因着目盲,直觉较之常人却是更为敏锐,当下便迅速后退一步手持长鞭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来。
龟灵面无表情地打量了男子片刻,最终还是在其似乎带了些期许之意的目光注视下点下了头去,道:“便随你走上一遭,也并无不可。”在回首向面露不赞同之色的诛仙歉然一笑后方才转向梅超风沉吟道:“至于阁下……据黄岛主所言,你似乎正在寻觅桃花岛其余几名弟子的下落?按照我先前推算,那陆姓弟子应该正处江南一地,至于冯、武两人则应正处于塞外苦寒之所,若你信我之言便依此去寻罢。”
“姑娘即为家师故交,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所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梅超风怔怔地将失去了光泽的瞳仁转向了少女的方向,半晌之后方才犹豫着点下了头去,略顿了顿后又再次小心地接道:“不过先前恩师曾说我那曲师兄似乎犹有后人在世,且下令让我将之一并带回桃花岛……不知阁下可否将其下落一并告知?”
“此事黄岛主已然处理好,你便不必再理会了。”见对方只是强抑痛苦对体内暗疾只字不提,早知对方体内病痛是因黄药师独门附骨针所致的龟灵倒是不由在心中暗自赞了一声,但表面上却依旧不露半分。而梅超风自也是敏锐地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漠然之意,在讷讷地应了一声后便也独自摸索着去了。
虽然诛仙对面前这名男子实是无甚好感,但他既是不愿违背龟灵的意愿,最终却也只得默默地跟在对方身后随着长琴一道来到了位于城中的王府——而此时已然几近入夜,四处暗色俱已深沉。而直至前方那道朱红色的大门落入视线中后一直默默前行的长琴方才回首向两人淡然一笑,径自走上前去叩响了门扉。
在那空空的轻响声传入府内之后,几人面前的这座广阔而静寂的府邸却是陡然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括一般运作了起来,不过片刻间便有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前来应门。而诛仙在抬首瞟了对方一眼后却是立时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