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听闻此言不由一怔,但他原本便是不羁之人,倒是并不拘泥于世俗常理,当下也只是摇首笑道:“真想不到你和我那弟子竟还有如此渊源。 你这具身躯原本是我名义上的徒孙,而如今你却又成了蓉儿的师尊……这样说来你与我桃花岛一门还当真是有缘得紧。”
将对方略带戏谑之意的言语听在耳中,龟灵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苦笑不已。虽然她因着来自后世的缘故对黄药师的种种离经叛道的思想和行径大多不以为意,但这师徒lún_lǐ一事出身截教的她却一向是看重之极的。既然她此刻使用的这具身体名义上应是黄蓉的师侄,那么自她应允收对方为徒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与桃花岛一门结下了一个大大的因果。其间种种麻烦难以赘述,又岂如黄药师所说的那般轻松写意?
然而就在她暗自叹息的当口,黄蓉却是陡然如同发现了什么新鲜事般诧异地叫出了声来:“咦?你怎地哭了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亏得爹爹方才还夸赞与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遇到区区小事便流泪不止,岂不是丢脸得紧?”
完颜康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却是苦于哑穴被点半晌无法出声,连抬手拭去眼角不自禁地沁出的泪水也无法做到。接收到自家女儿略带求恳之意的目光,黄药师在轻哼了一声后还是抬手拂开了对方哑穴,同时没好气地冷声道:“区区小事也堪落泪?恁地没出息!”
感觉到自己的穴道已被解开,少年在神色纠结地环视了几人一周后最终还是红着脸大声道:“你怎能一直这般困着我不让我动弹?我……我要解手!”
黄药师不由一怔,继而却还是失笑着唤来仆人带着他下去了。这桃花岛位于茫茫大海之上,坐船之处更是有哑仆看管,他自是不怕这小小的少年会借机潜逃。然而待到完颜康离开之后,却陡然有丁丁两声清越的铮音遥遥自海上传了过来,随之响起的却是一道咬字古怪的浑厚男音:“药兄,兄弟欧阳锋求见。”
黄药师明显是清楚这感化喊话之人的身份,当下虽是微微皱起了眉却还是运起内力扬声问道:“欧阳兄这入夜时分到此,不知有何要事?”
那男子哈哈笑了一声,沉声接道:“若无要事,小弟也不会此刻前来叨扰……听说药兄将那金国的赵王世子带回了岛上,原本此事与兄弟也没什么关系,但兄弟的侄儿此刻却恰好在那赵王府上担当客卿一职,出了此事他却是也需担上份不大不小的干系的。”
黄药师冷冷哼了一声,在转首向面露担忧之色的冯蘅安抚地摇了摇头、继而又歉然地向龟灵微一抱拳后方始抬步向外走去,而黄蓉却也立时一脸兴奋之色地急急跟了上去。见此情形龟灵自然之道自己弟子贪玩好事的性子又犯了,当下在摇首失笑后索性也直接向留在屋内的冯蘅道了别,继而便随意地抬步向那桃林中的小屋走了过去。
熟料她方自走得几步,便一眼看到前方那小小的亭子中竟已赫然支起了几柱灯火,黄药师父女赫然坐在石桌旁的主位之上,而其对面则是坐着两名身着白袍的男子。因着那亭子恰好处在她前往桃林的必经之路上,龟灵在稍稍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转身向着那亭子的方向颔首向黄药师父女打了个招呼,可不待两人回应,那名坐于亭内的二十岁左右、形容倜傥的白衣青年反是先行一步诧异地望了过来,同时略带疑惑地问道:“黄岛主……那位姑娘不知是何人?”
这青年甫一开口,那神情严肃的白袍男子也随之望了过来。而龟灵则是坦然与其凌厉的目光一对便径自转开了头去,由始至终都丝毫没有上前行礼或是招呼的打算。见男子面上神色似有不虞,黄药师自然知道对方定然是将龟灵视作了不懂礼貌的桃花岛门人小辈,当下却是忍不住摇首笑着解释道:“那位姑娘姓杨,乃是小女的师尊——她平素一向不喜与外人来往,却并不是故意怠慢锋兄。”继而却又转首向龟灵介绍道:“杨姑娘,这位先生是江湖上人称‘西毒’的欧阳锋,亦是我的故交……而那位则是他的侄儿欧阳克。”
龟灵抬眸瞟了面前的叔侄二人一眼,只淡淡颔了下首便算作与之见过。而欧阳锋虽是觉得这小小的女孩竟能成为黄蓉之师这件事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念及正事却也并未过多地询问什么,仅仅只是无视了对方再次展颜笑道:“药兄将小世子带回岛上这件事实在是做的有些不妥……毕竟这桃花岛一地尚且置于大宋国土之上,如今大宋已为大金臣国,若是那赵王一怒之下倾皇族之力逼迫那大宋之主介入此事,恐怕药兄这桃花岛上便是永无宁日了。”
黄药师略带不悦地挥了挥袍袖,在抬手向下方的龟灵微一抱拳后方自放冷了声音道:“那又如何?宋主非但羸弱不堪,甚至还懦弱到向金国划地称臣……如同这般之人难道我黄药师还会畏惧他不成?锋兄这说客不做也罢!”
欧阳锋倒是并不在意对方的语气,仅仅只是哈哈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已答应了赵王要将小世子带回,自是要倾尽全力方可——若是药兄一定不允我将其带回我也只得勉为其难地与你做过一场了。那战败之人自是要一应听从胜者的吩咐,你说这样如何?”
黄药师不由一怔,继而却是笑道:“说起来在华山一战过后,我们亦有十余年未曾动过手啦!如今重阳兄已然逝去,智兴兄又已若干年没了音信……今个你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