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是刻意偷听两人谈话,但龟灵却还是立时反射性地将放出的一线真灵收了回来——毕竟用真灵窥探他人隐私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若是运道不佳地被人发现更是会失了自己以及师门的面皮。然而在她习惯性地按照洪荒年间的规矩行事后才骤然想起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在现今这样灵气微薄的环境当中即便是想要筑基也是千难万难,此时此世能够察觉到她真灵在一旁窥伺的又有几人?
待到龟灵暗自失笑着睁开眼时,却发现原本站在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已经似乎生怕会打搅到她一般抱着蒲团远远地坐到了厅堂的另一侧,两人在压低声音絮絮叨叨之际却也不时偷偷向自己的方向瞥来一两眼,目光中除了担忧之意更是隐隐带上了几丝畏惧的意味。
看见此番情形,她在心中好笑之际也不由得颇感无奈——倒不是说她非要刻意摆出一副万物不萦的清高之态。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二世为人,因此对待人族非但丝毫不如其他妖族那般轻视,更是对其隐隐有着一份真切的感情存在。可仙人自有威仪,她自得道以来身处高位数十元会,就算此刻法力已不在,但一时间倒还当真是无法放下身段来与这严格来说只能算是萍水相逢的两名少年真心亲近。就算是对这两人而言日夕相处的亲人的性格突然从听话乖巧一晃而变得威严之极,就算他们未曾对她心生龃龉终究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吧?
但是此等情状却也并非她能够改变,因此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当下也只是长身走到了两人身旁,略带感慨地道:“虽说先前我主张你们加入这家道场不过是看中了石场主足以与竹花帮匹敌的权势而已,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思虑不周了。”
寇徐两人不由得齐齐一愣,徐子陵更是当下便忍不住面带诧异地问道:“呃?灵儿你为何会这么说?”
龟灵倒也并不在意两人是否会怀疑她的消息来处,当下便毫无隐瞒地道:“石场主身怀异宝,如此下去必会遭人觊觎,到那时恐怕会连累到你们……就算场主愿意将重宝让出难免也会受人猜忌,总之日后此地定然不会太过平安。”略顿了顿又再次提议道:“虽然石场主已同意收你们为徒,不过你二人毕竟还是尚未正式拜于他门下,不若等到场主面见客人之后我们便就此辞别了罢?”
“那怎么行!”不待徐子陵发话,寇仲倒是先行一脸不满地跳起了身来,在对上少女平静无波的目光时又是忍不住尴尬一笑,一本正经地道:“虽然石场主对我们那般和蔼多是看在灵儿你的面上,可是先前却是从未有人这般重视过我们……不管怎么说石场主也算是对我们有着‘知遇之恩’了罢?我们怎么能够这么不顾义气地离开?而且先前我和小陵可是已经答应拜师了,大丈夫又如何能够轻易出尔反尔?”
龟灵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也只能就此作罢不谈此事红楼之钗黛。然则就在此时,一道自前门处传来的轰然巨响却陡然响彻了广大的院落,在下一刻更是随之传来了众弟子的惨呼怒喝之声。
寇徐二人虽然自幼混迹市井却也毕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当下倒是被自前方传来的乱七八糟的喧嚣之声狠狠地吓了一跳。而就在两人相顾愕然的同时,一把低沉浑厚的男音已是自前院的方向传了过来:“宇文化及求见石龙场主。”
她仅仅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处所好好修行罢了,为什么会被扯入这种麻烦里?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拼得真灵损耗直接对竹花帮的帮主下手呢!龟灵略觉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由觉得大为头痛。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青年的朗笑声却是陡然自内院中传了出来:“原来是宇文大人——杨玄感有礼了。”
似乎未曾料到对方居然会在此处出现,屋外的男声在停滞了一瞬后才堪堪恢复了先前的从容洒然:“原来是杨将军……不知将军为何会在此地?”
“先父与石场主交情莫逆,在下前来此处自是为了拜会故人。”虽然宇文化及的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但自室内传出的男声却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就是不知宇文大人为何会如此无礼地冲入我这长辈的道场之中?若是阁下依礼送上拜帖莫非石场主还会有不见的道理么?哦……在下几乎忘记了,阁下先祖乃是匈奴胡人,倒是未必精通我华夏礼制。”
“杨玄感!”屋外之人明显因为对方的讽刺而恼羞成怒,略顿了顿才冷笑着接道:“哼……我宇文家先祖确是胡人,不过阁下似乎莫忘记了汝之义兄亦是我宇文家之人。”
“义兄心怀我华夏大义,自是与尔等不同。”虽然口吻依旧傲然,但青年的语声中倒是首次多出了一抹怀念的意味。而在听闻此言后宇文化及却同样为之一窒,最终竟是并未辩驳对方的话语,仅仅只是凉声接道:“听闻石场主年前偶得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今次本官正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讨要此物的。”
虽说此刻道场中的那数十名弟子并无几人听说过这《长生诀》之名,不过此时虽然天下烽烟四起,但隋炀帝杨广之名在这些平民当中倒还是颇有几分分量,因此在听闻此言后顿时倒抽凉气之声四起。杨玄感似乎稍稍沉吟了一下,继而却陡然出乎意料地答道:“宇文大人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长生诀原本便是我杨家之物,只不过是暂时借给石场主一阅罢了。不过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