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早早结束,众人又惊又怕地出了皇城,各自往家中去。
燕灵无法随叶初雨入宫,却也早早收到了宫中出事的消息,见到叶初雨毫发无伤地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跟竹心一起去给她准备沐浴的热水了。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叶初雨散着半干的头发靠在矮榻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红木扶手,一下接一下地极有节奏。
“小姐在想什么?”燕灵端了碗热腾腾的甜汤走进来,就看到叶初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将托盘放到桌上,忍不住问道。
叶初雨回神一笑,起身走到桌边,掀开汤盅的盖子,拿起瓷勺轻轻搅动着,这才道:“我在想今天的刺客……她们是怎么将利器带进宫的?又为什么要刺杀陛下?为什么一个活口都不留?”
轻啜了一口,甜甜的汤羹仿佛熨平了身上每一个毛孔,让她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叶初雨长长呼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总觉得……这场所谓的刺杀,更像是一场戏。”
燕灵摇了摇头,不解的道:“难道还会有人故意将将刺客放进来?就不怕伤到自己么……”
“……伤到自己?”燕灵这四个字却仿佛一道闪电劈进叶初雨心里,将她始终没有想明白的地方照了个透亮,她怔了片刻,突然扬起嘴角,笑得笃定:“我明白了……她就是要伤到自己,顺便再伤了别人!”
“小姐……”燕灵实在是想不通叶初雨又在卖什么关子,她心里好奇得要命,忍不住催问道:“您到底想明白什么了?”
叶初雨神秘地对着燕灵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大胆的猜测,还不能完全肯定,先且看着明天会有什么变故吧。”
第二日一早,叶初雨到荣和堂来看叶老夫人,就看到胡姨娘哭哭啼啼地跪在叶老夫人面前,求她进宫看一看叶雪玫的情况。
“老祖宗,雪玫也是您的孙女,她可是为了救陛下才被刺伤的。”胡姨娘眼睛肿成了桃子,想必是真的担心坏了,“我听老爷说她昨天就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呀……”
叶老夫人叹了口气,抬抬手让胡姨娘先起来,“按说雪玫已经是皇妃了,就是我也不好随意进宫去看她的。可眼下这情况又确实紧急……罢了,我这便让人去递牌子请求入宫吧。想必陛下也能给我这把老骨头一点面子……”
宫中回复得很快,当天下午,叶老夫人就带着叶初雨一同进宫去了,留叶云娆在家里照顾受惊的白氏。
自从馨兰殿被皇帝下令修葺一新后,叶初雨也是第一次过来。穿过正殿和抄手游廊,一踏进叶雪玫的寝殿,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叶雪玫被那女刺客刺中了小腹,所幸伤口并不深,有太医的及时医治,再加上幽落暗中为她调理了一番,倒也无性命之虞。听闻叶家来人看她,叶雪玫勉力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叶老夫人和叶初雨,虽然失望于胡姨娘不能随意入宫,却也有一番复杂的感动。
叶初雨看着叶雪玫一脸苍白的虚弱模样,也没心情再和她抬杠了,扶着叶老夫人坐在床边的绣凳上。
“真是无妄之灾……”叶老夫人握了握叶雪玫的手,也是一脸惋惜,就算叶雪玫是庶出,可终归也是她的孙女。
叶雪玫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她咬了咬牙,吩咐殿内的宫女:“你们都出去,本宫和祖母有话要说。”
等到只剩下她们三人时,叶雪玫这才抬手擦了擦眼泪,低声恨道:“祖母,是荣贵妃害我!”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叶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往周围看——幸好叶雪玫把宫女都赶了出去,没人听见她说的话。
叶初雨却是心下了然,眼神中一片清明。看来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没错的了。
“这种话我怎么会乱说!”叶雪玫一动,腹部的伤口就痛得她直吸气,“那刺客朝陛下冲过来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不然我怎么会撞到刺客身上?只有荣贵妃才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叶老夫人半天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可有证据?”
叶雪玫不甘地摇了摇头,又抬头看着叶老夫人,哀声道:“祖母,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二姐,祖母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难道只凭你一面之词,就要让叶家和荣氏对上吗?”叶初雨突然开口,轻柔的声音缓缓流淌,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无情。
“三妹妹,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和我过不去吗?”叶雪玫听了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抬高音调,“咱们才是一家人,难道你还要帮着外人说话吗?”
叶初雨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现在想起来是一家人了?叶雪玫倒也不傻,知道要仰仗叶家的力量了。可是……
不等叶老夫人开口,她又继续冷静的道:“二姐难道忘了吗,贵妃娘娘可是‘为救驾奋不顾身,伤了手臂’,就连她的三个侄子也受到了嘉奖。你现在跳出来说,贵妃娘娘故意把你推到刺客身前,你觉得陛下会相信吗?”
叶雪玫被她说得一愣,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辩解。
叶初雨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出一小块阴影。夕窗斜斜地照进殿内,将她半个身子笼在黑暗中,清丽的脸上神情难测。
“况且一旦你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