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皇后一早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洛被宫人迷迷糊糊扶出来,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
而在他身后,就是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太子妃挽云。
皇帝几乎一瞬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赵洛醉酒后做了什么,把挽云刺激得小产了!
他想也不想就扇过去一耳光,痛心疾首地大喊:“洛儿,还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皇后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心疼地立刻挡了上去:“陛下,有话好好说,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眉眼间闪过一抹失望:“不就是秦步庭的孙子丢了吗,你瞧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多年前赵洛和秦佩兰的那段情,自然瞒不过他。
而今丞相府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方寸大乱。
若非如此,又怎能让那个心细如尘的北苍公主发生如此大的意外?
挽云是北苍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虽然不是嫡出,可和亲的排场却一点也不小。若是她出了个三长两短,南楚和北苍的和平还如何维持?
“叶初雨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跪拜着的宫装女子,身姿笔挺,语声清亮。
这是北苍的太子妃,更是挽云的嫂子。
当着她的面,更不能露出一丝端倪,被她传回北苍去!
皇帝轻咳一声,语气亲切:“太子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叶初雨不卑不亢地起了身,向皇帝微微颔首:“敢问陛下,挽云出了什么事?”
果然来了!
皇帝一脸焦急地摇头:“朕也是刚刚赶来不久,并未见到挽云。”又摇了摇头道:“女子有孕本就凶险,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变故啊……”
叶初雨一听就知道皇帝在敷衍她。
女子有孕是凶险不假,可这里是南楚皇宫,挽云是南楚太子妃,不是什么乡野妇人。她一举一动,一饮一食都有专人照料,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况且刚刚那个宫女也说了,挽云在寝殿内流血晕倒,却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初雨是一定要弄个明白的:若是挽云自己不小心,那没什么说的;可若是有人设计她陷害她,那自己一定要查个明白!
挽云是代表北苍嫁过来的,她是北苍未来的太子妃,是挽云的娘家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看出皇帝的敷衍,叶初雨同样也敷衍地回以一笑,左右看了看,突然道:“怎么不见赵洛?”
挽云出事,他这个夫君居然不在?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慌张,掩饰道:“洛儿昨夜受了风寒,现在在偏殿休息呢。”
叶初雨狐疑地眯起眼睛。
挽云昨夜小产,赵洛昨夜风寒。昨夜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刚要再问些什么,只见内殿大门突然打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鱼贯而出。
皇帝前倾了身子,急急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为首的老太医回禀道:“陛下,太子妃心绪起伏过大,动了胎气,又没有及时召太医救治,使得胎儿闷死腹中,流血不止……”
叶初雨心下一凉:原本还指望这孩子能保住呢,可听太医这话……似乎就连挽云都很危险!
老太医喘了口气,继续道:“臣等已经用药令太子妃排出体内血污,只是她此番元气大伤,三五年内都不易有孕,否则身子孱弱,虚不受补,更容易一尸两命……”
在场众人脸色俱是一白。
三五年内不易有孕,岂不是说赵洛三五年内都不能有嫡子,而南楚皇室就始终无法再开枝散叶?
偏偏挽云又是北苍和亲公主,只要太医说她还有生育的机会,南楚就不能把她怎么样,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等她养好身体再接再厉。
皇帝表情凝重,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真实想法。
皇后倒是感性,一听太医这样说,眼眶立刻就红了,喃喃道:“这可怜的孩子……”
挽云嫁过来后一向对她尊重敬爱有加,又不摆公主架子,皇后是真的喜欢这个媳妇。
叶初雨注意到帝后二人迥异的表情,在心中默默记下。
相比之下,皇后就是那个突破口了。
听闻挽云已无生命危险,帝后相携而去,叶初雨却执意留下照顾挽云,拒绝了皇帝的赐宴。
太医们开了方子后也离开了,偌大的寝殿内一下子空荡起来,只剩几个在东宫服侍的常侍。
叶初雨迈进内殿,慢慢走到床前。
挽云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孱弱,眼眶通红,看起来柔弱极了。
似乎是听见脚步声,她慢慢睁开眼睛,朝叶初雨凄婉一笑:“初雨,让你担心了……”
“别这么说。”叶初雨忙上前握住她冰凉手腕,“你好好养病,孩子……还会再有的。”
说完只觉得讽刺,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守在妻子身边的丈夫来说这句话的,可赵洛却昏昏沉沉躺在偏殿。
挽云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越过她往外边望了望,轻声问:“殿下呢?”
叶初雨忙替他解释:“皇后娘娘说他受了风寒,现在用了药,也在睡着……”
挽云唇边浮起一抹讥讽的笑:“风寒……”
叶初雨忍不住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挽云目光微微一散,望着头顶绣着百子千孙的床帐,眼底有微微刺痛。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