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澜果然没有食言,摄政王在连喝了他的药五天后,终于醒过来了。
消息飞速传进宫中,王太后几乎喜极而泣。
钱念云前几日就知道乔雨霖安排的刺杀行动又一次失败了,她现在对乔雨霖真是无比失望,已经不想再交给她任何要紧的任务了。
如今见王太后越是高兴,她的心情就越是糟糕,忍不住刺了一句:“母后,他毕竟只是个臣子,您也不必这般放在心上吧。”
王太后不满道:“云儿,他岂止是臣子?当年若没有他鼎力扶助,你我早就被你父王那些兄弟给生吞活剥了,哪会有今天这般风光?”
“风光?”钱念云冷笑一声:“我从来没觉得,当一个事事不由自己做主的傀儡也是一件风光事情。”
这样类似的抱怨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每次王太后都不以为然,觉得她是在发小孩子脾气。
钱念云甚至觉得,自己的母后是不是希望摄政王把持朝政一辈子才好?
那她呢,她是西夏老王的唯一血脉,是王室正统嫡枝,怎么能这样受人摆布?
钱念云又气又怕,气的是王太后永远心向摄政王一方,怕的是自己下毒的事被人发现,心虚地一甩衣袖又跑了。
王太后连声喊她,她也不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外。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王太后只当她又闹别扭了,摇了摇头,也不生气,自顾自收拾好行装,又出宫去看摄政王了。
摄政王体内的毒虽然解了,但人还是很虚弱,见王太后来探,勉强撑起身子要给她行礼。
王太后上前一步按住他双手,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
摄政王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熬药的许千澜,轻声道:“君臣不可废。”
许千澜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扇了几下药炉,悠闲地踱出去了。
不过西夏的一个王太后罢了,还不值当他行什么礼。
室内只剩下二人,王太后这才迫不及待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想要害你?”
摄政王摇了摇头:“我刚醒过来,脑子里乱得很,一时也没有头绪。”
他话是这么说,可脸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愿和王太后明说。
王太后满脸愤愤:“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下如此毒手?你为国朝鞠躬尽瘁,从无谋逆之心,却还要忍受这些明枪暗箭……”
摄政王咳了几声,朝她摆摆手:“不必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她:“你寿宴那日,是否命宫女给我送了一碗醒酒汤?”
王太后脸色瞬间一变,矢口否认:“我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忙问:“难道是有人在那汤里下了毒,你以为是我送的,所以就喝了下去?”
摄政王苦笑:“我那天在宴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用的几口菜也都是拿银针试过毒的。除了……云儿敬的那杯酒,和你身边那个叫小新的宫女送来的醒酒汤。”
“不会是云儿的!”王太后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她虽然对你不喜,可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对社稷有功,况且她日后还要靠你继续辅佐呢,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手?”
摄政王心头苦涩,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王太后的看法。
“至于小新……”王太后念叨着这个名字,连连摇头:“我那天的确没有派她给你送过什么醒酒汤,而且……我已经很久没见她过来服侍了。”
王太后身边轮值的宫女有十余人,偶尔有谁生病告假也是常事,她并不在意这些。如今仔细一回想,才发现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小新了。
“我这就回宫去找她问问,到底是谁敢假冒我的命令,让她来给你送汤的。”王太后脸色沉了下去,起身就要回宫去彻查此事,却被摄政王拉住了衣袖。
“阿笙,不要再查了。”摄政王微抬起头仰视着她,眸色清明。“反正我的毒已经解了,再追查下去,反倒会引得朝中动荡,反倒让北苍浑水摸鱼了。”
他强撑着身子坐直,努力压抑着胸间翻涌的血气,一字一句缓缓道:“如今我要做的,是尽快养好身体,重新接过朝政。”
王太后没想到摄政王这次会主动要求平息此事,之前他遇到这种行刺事件时,不都是一查到底,将幕后主使揪出来狠狠严惩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居然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只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习惯于听从他的决定,虽然心中有疑虑,却也点了点头:“那好,全凭你做主就是。不过你还是要养好身体,朝中大事如今有阿离帮我参谋,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摄政王虽然还没见过萧离,可凭直觉就知道他绝不是一心一意来西夏协助辅政的,因此只在嘴上答应了王太后,心中却又有另一番思量。
他强撑着做出无事的模样,又陪着王太后聊了许久,送走她之后,立刻撑在床榻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许千澜迈进门来就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上前的意思,只站在门口淡淡道:“你这次中毒元气大伤,三五年内都会虚弱无力,若是再多思多虑,只怕后半生都要这般缠绵病榻了。”
摄政王苦笑一声:“如今国内局势,哪能容我休养上三五年呢。”
许千澜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所想,轻笑一声,眼神里带了几丝悲悯:“你心中有仇恨,又执意违背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