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掩映在荒草中的深潭,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一丝丝涟漪,咕噜噜地升起一串水泡。
“哗啦”一声,两道人影从水下探出头,正是在山中被困了多日的叶初雨和萧离。
不知为何,二人一路逃离得十分顺利,不但颜歌没有追上来,就连之前看到的那些黑袍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在狭窄幽深的地道里走了几个时辰,二人终于借助地下暗河游了出来。
萧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了一眼叶初雨手上已经泛白的伤口,毫不犹豫地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大步跨上地面。
而在他们被颜歌困住的这段日子里,已经休整完毕的燕珩和暗卫们,已经等到要发狂了。萧离沿路留下的记号,到那片被布下阵法的密林前就不见了,他们这十几天来就一直在这一带山林中反复搜寻,一边还派出人在附近的村庄城镇留守,期待萧离能和他们会合。
燕珩冷着一张脸,在树林中飞快地穿梭着,右手放在腰间,死死按着刀柄。
他不经意地向下面的山坡一扫,却被草地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僵硬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
是殿下和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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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马车虽然不如从前的华贵精致,却依旧宽敞,叶初雨躺在一边,昏昏欲睡。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得要命,被潭水泡过的伤口,又开始隐隐的疼。/
面对颜歌时,她起初是恐惧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划开自己的身体,又喝下自己的血,却毫无抵抗之力。而在那恐惧过后,生起的却是强烈的愤怒,像一团火席卷了她的身体。她恼怒自己的弱小,恼怒自己的无力。
这几日身心遭受的屈辱和痛苦,叶初雨不会忘记,也不会就此罢休,颜歌的残忍彻底激起了她心底那一丝战意。从前的叶初雨,可是最擅长处理最危险最棘手的调查任务啊……
而叶初雨有预感,她和颜歌,还会再见的。
燕珩驾着马车绕了个大圈子,没有走去天瀚山脉最近的那条路,也就避开了身后穷追不舍的一拨拨杀手。日夜兼程,总算在七日后到达了据天瀚山脉百里远的清源城。
令叶初雨不解的是,萧离并没有带她去住客栈,而是拐进了城中的居民区,轻车熟路地绕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前。
“赵洛一直在这里。”他主动开口解释道。随即推开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后院正房。
“哎呀呀,殿下真是人贵事忙,居然把我晾了这么多天。”
叶初雨刚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姿态慵懒地半倚在椅上,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斜斜地朝她望过来。一身艳丽到极致的紫色绣金丝海棠的锦袍,衣领一圈围着黑亮的狐狸毛,衬得他半敞的胸口肤色晶莹,锁骨平直如一线,凹出深深的诱惑弧度。
他的容貌带着女子般的艳美,却又被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中和了女气,凛然有上位者的气势流露出来。
赵洛先是很言不由衷地抱怨了句,当他看到萧离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女子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光,直了直身子,却依旧盯着叶初雨看来看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
萧离对他直白的目光有些不悦,坐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将叶初雨拉到身后,沉声道:“洛太子费尽心思做出遇袭的假象,引我前来这小城见面,不知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洛啪地一声展开折扇,极fēng_liú地摇了摇,在眼下的时节里明明不太合适,却也因为他通身的fēng_liú气质,而叫人说不出的自然。
“本宫若想见你,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他轻笑了一声,语气却骤然冷凝,“遇袭……自然是真的。”
从叶初雨的角度,能看到赵洛笼在宽大袖中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似是竭力控制着怒意。
萧离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南楚内政,北苍不便插手。”只要确认赵洛出事不是因为北苍就好了,他才没心思去搀和南楚的夺位之争。
“如果我说,我那八皇叔,和你母妃的死有关呢?”面对萧离的冷淡,赵洛不以为意地笑着,却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让萧离瞬间变了脸色。
下一秒,他已抽出长剑,白光一闪,直直抵在赵洛喉咙前。动作之迅疾,让叶初雨完全来不及反应。
萧离眼中似藏了化不开的浓墨,深沉幽黑,他盯着赵洛的脸,一字字低声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太子!”门外瞬间围满了赵洛的亲卫,齐齐拔刀出鞘,将屋内三人团团围住。
“退下!”面对近在咫尺的剑锋,赵洛的神情没有一丝慌乱,沉声喝退了亲卫,又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夹开了剑尖,这才懒洋洋的笑了笑,道:“九殿下,你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有话好好说嘛。”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初雨一眼,却发现后者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清丽的面庞上看不到一丝波澜,似乎早已料到二人的对峙不可能继续下去。
叶初雨慢慢垂下眼睫,回想着萧离方才瞬间失态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愤怒而无力的表情,是因为赵洛提到了他的母妃,那位钱家的太子妃吗?难道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萧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沉默地收剑,后退几步坐下,语气却更加冷峻:“你想要什么?”
赵洛面带遗憾地啧了声,纸扇带起他领口的狐狸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