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更鼓敲过三响，天边泛着鱼肚白，一缕晨曦懒洋洋地照在宫顶的雀檐上。
朱轮华盖的马车一路疾行，马蹄的答答声清晰地回响在汉白玉石砖上。每经过一道宫门，守卫的士兵远远看到车夫的衣着便立刻开门放行。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出皇城，朝着上京城外而去。
南楚太子在北苍境内失踪，这事也只有皇室中人知晓，萧离也是秘密出行。皇帝拨下的卫队均在城外等候，马车内只有他和叶初雨二人。
马车内的装饰简洁却舒适，宽敞的空间里十分有条理地放置了各种生活用品。中间还摆了一张小桌，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萧离和叶初雨就坐在小桌的两端。
初雨靠在团花软垫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素面迎枕，没精打采地半躺半靠着，丝毫不理会坐在对面的萧离。
没办法，今天出发的时辰实在是太早了。在神宫里，墨羽一向纵着她睡到日上三竿的。加上为了准备这一次出行，叶初雨前一晚一直在整理行李，又软磨硬泡地从墨羽和许千澜那里讨了各种药剂和暗器，通通打包带走。
萧离手上拿着本书，玄色衣袖滑落，露出一小截精致的腕骨。他只静静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副深沉如海的画。
只是向来镇定冷静的九殿下，今日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突然失了看下去的兴趣，目光淡淡地飘向对面。
今日叶初雨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上面开满了大小不一的木芙蓉，锁骨在宽大的衣领下若隐若现脸上无半点脂粉，巴掌大的小脸细腻如白瓷。柳眉弯弯，双眼明亮如星子，如鸦翼般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眨着，微微翘起的鼻尖又添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只是当这清丽如诗的少女突然伸起懒腰，又毫不遮掩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宁静的画面似乎被破坏了……
叶初雨刚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萧离正盯着她，一脸困惑：“真没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是像你这样的。”
她不屑地瞪了萧离一眼，飞快回击道：“殿下难道才认识我么？叶初雨向来就是这样的。难不成要我向叶云娆那样，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一刀，才算是‘名门千金’？”
萧离一怔，看着面前少女瞪大了眼睛，一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又想了想她的话，倏尔一笑：“那倒不必……看来，还是你这样比较好。”
他一笑，整个五官立刻生动起来。像是连绵冰雪下的一道暖阳，瞬间越过千山，于是雪霁冰消，春暖花开。
叶初雨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时间竟出了神。原来冷冰冰的人笑起来，要特别好看呢……
为了掩饰自己一时的花痴，叶初雨下意识地拿过角落里的包裹，装作翻检着什么。
萧离的目光随着她灵巧翻飞的手指上下游移，看了一会儿，又瞥见她座位底下横着的那把长剑，隐约能看到剑柄上刻着苍凉古朴的篆字“破霜”。
想不到许千澜连自己最常用的佩剑都给了她……萧离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之色，玩味一笑，双手搭在脑后，闲闲靠在车厢上，眯起了眼睛。
感觉到灼人的视线突然消失，叶初雨心底长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瞄了一眼，将本就整理好的包裹又塞了回去。
叶初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脚上的皮质短靴，抬手摸了摸小腿外侧，两把锋利的匕首就插在短靴里。
到底是谁想要将南楚太子置于死地？萧离为什么要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
东宫。
太子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手中的笔被紧紧攥进手心：“你说，叶相和左尚书的女儿曾到过京郊围场？”
“是。”那人抬头，“属下近日才得知，叶三小姐和左小姐曾相约在京郊围场比试。后来九殿下和十殿下也赶了过去，据围场守卫说，左小姐出来时很是狼狈，和叶三小姐一同坐了马车回去。”
太子微眯双眸，语气愈发严厉：“老九和老十也去了……为何直到今天才报上来？”
“回太子。那日的事本就隐秘，九殿下又下了封口令，一开始属下并未注意到。后来是军中有伤兵禀告了统领，称自己曾见过两个年轻少女出现在营地附近，这才让属下查到了二人比试一事……请太子恕罪！”
“殿下。如此看来，九殿下怕是已经知道了那支私军的存在了。”坐在下首的幕僚斩钉截铁道，“不然他不会主动提请太子出城剿匪。”
“剿匪……屠村……老九真是好大的手笔。”太子冷冷哼了一声，慢慢松开手中的笔，在纸上打了个叉。
“他不是出城去找南楚太子了？那就别回来了……”
——
修葺一新的馨兰殿内，叶雪玫一身华贵宫装，手中握着鎏金小炉，低眉顺眼的宫女跪在脚下，为她敲着小腿。
抬手扶了扶鬓间的金钗，叶雪玫慵懒开口：“圣使最近都在忙什么呢？那个小贱人怎么还活着？”
自从馨兰殿挖出巫蛊人偶，叶雪玫被墨羽亲口承认为北苍“贵人”，让她在宫中的势头一跃而上，虽说皇帝只将她晋封为妃，可一应吃穿用度和蒙获的圣宠，就是比之四妃也不遑多让。
叶雪玫很不理解，自己和叶初雨撕破脸已经是明晃晃的事实了，墨羽也是明摆着一直护着叶初雨，为什么会帮她说话？
难道是叶初雨担心自己在宫中受宠后报复她，所以怕了？想通过墨羽来示好？
叶雪玫轻蔑地昂起下巴，巡视着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