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要多谢三小姐和东家能成全--仲然今后必定更加努力,以报答三小姐的知遇之恩,牵线之情。”
他在和杨蓁蓁大婚后才隐约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娶的竟是个差点入宫为妃的世家小姐,更知道了叶初雨和钱孟瑾是如何努力才促成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不必说是为了我。”叶初雨拍拍他肩膀,越过方仲然继续朝前走去,“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写你自己想写的故事就可以了。”
方仲然望着她单薄背影,一瞬间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此生能来到上京报馆,能遇上叶家三小姐,能随心所欲写自己的故事,他何其有幸。
叶初雨又上到三楼,那是钱孟瑾的专属办公室。
推开房门,外间空无人影。她又转过屏风进了里间,正巧碰上执夙在换衣服,背上缠了长长一条绷带。
见来的是叶初雨,执夙忙拢上衣襟,想要朝她行礼,却被叶初雨拦住。
“你身上有伤,和我客气那些虚礼做什么?”叶初雨知道钱孟瑾和执夙的关系绝不仅仅是主仆那么简单,扶着执夙坐回床边,问道:“看了大夫没有?开的药好不好,用不用我从家里送点补药过来?”
执夙连忙摆手:“不过一点小伤,怎敢劳您挂心。再说……公子已经把钱家今年最好的药材都送过来了。”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两颊似有淡淡红霞飞起。
叶初雨不由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执夙才是钱家的大小姐呢,钱孟瑾对她可真是百依百顺无微不至了。
执夙从刚刚说话时就在系身前衣带,叶初雨眼尾一扫,正好看见她胸前有块淡红色印记,居然是五瓣梅花的模样。
她咦了一声,道:“你这胎记长得倒是漂亮。”
执夙一愣,随即低头看了一眼,眉眼间却染上一抹怅然,摇了摇头道:“三小姐看错了,这并不是什么胎记,是有人烧红了梅花簪子烙在上面的。”
叶初雨眼睛一瞪:“是什么人?”
千万别告诉她,钱孟瑾还有这种虐人的恶趣味,不然她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若奴婢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奴婢的娘亲所为。”执夙神情平静地回忆着,“奴婢是三岁时被卖到钱家的,当时娘亲生了病,无力照顾我们兄妹二人,将我们分别卖了两户人家,还在我们胸前烙了这个印记,想要日后再来相认。”
叶初雨第一次听说执夙的身世,才知道她居然不是钱家奴仆的家生子,而是外面买回来的。
可这样来历不明的小孤女,又是怎么能留在钱家最宝贝的小公子身边服侍的呢?
“那你现在找到你哥哥了吗?”叶初雨忍不住问。
执夙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天下之大,光凭一个烙印,怎么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哥哥?公子这些年一直也在替奴婢打探,成不成都要看天意罢了。”
正当二人交谈时,钱孟瑾总算走了进来。
他刚刚一直在醉扶归那边监工,让工匠尽快在中午开门营业前恢复原状。特意赶回来,是为了提醒执夙吃药的,却没想到叶初雨也在。
他也听说了相府昨夜发生的惨案,而此刻面对着平静到有点反常的叶初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你……”
叶初雨朝他点点头,“我是来跟你清算醉扶归和报馆的损失的整修花了多少银子?年末分红的时候该怎么扣?被杀的雇工家里该如何抚恤安置?”
钱孟瑾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言语又被他吞了回去,只化成了一句:“……啊?”
叶初雨略一蹙眉:“别告诉我,这些问题你都没考虑过?那些人是咱们花钱雇来的,可不是卖身给咱们的。如今出了事,当然不能袖手不管。”
钱孟瑾眼神有些呆滞:“……哦。”
叶初雨顺手扯过几张纸,一边听着钱孟瑾汇报情况,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整理个初步的草案来。
执夙给二人倒了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初雨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相府,刚一进门就被管家带去了棣华轩。
还是安国太夫人、叶相、叶钟祺祖孙三人在里面,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叶初雨第一反应是:难道祖母知道昨夜的事情了?
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可她面色分毫不变,先在安国太夫人身前坐好,小猫似的眨着眼睛看她:“祖母,您找我有什么事?”
安国太夫人看了叶初雨一眼:这些日子她身形越发单薄,脸色越发苍白,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可偏偏这丫头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她摸了摸叶初雨的头,叹了口气道:“钟祺,还是你来跟你妹妹说吧。”
叶初雨疑惑地望向她二哥。
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他们一个个都如此难以开口?
叶钟祺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换……电光火石间,叶初雨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他们的设想失败了?皇帝没能同意内阁制度?还是要拿叶家开刀?
“陛下不是已经准许父亲致仕了?”乞骸骨的奏表很快发了回来,改革内阁的那一本似乎还在留中不放,“难道他还想再换个人来当宰相?”
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证明她当初的想法是错的?皇帝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想要集中皇权?
叶钟祺连忙摇头:“不不,陛下已经同意在六部之上另立阁部了,大体上都没能逃脱你设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