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看着自家小姐****为了老夫人的身体操劳挂心,明明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嫡出小姐,如今却要一肩挑着阖府上下的“孝心”,饶是她一贯温软好性儿,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忿。【..】每每总悄悄在卧房里点些安神香,好拖着叶初雨多睡一会儿。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上升起袅袅烟云,散发着安神凝气的舒缓味道。地龙烧得正旺,室内有若暖春。
竹心悄无声息地守在外间,隔着屏风上的格子都能望见叶初雨略带憔悴的睡颜,心底忍不住地叹气。自家小姐打从上次落水后就性情大变,几次和胡姨娘那边交手都不落下风,甚至还撕破了大小姐的伪善脸面。连带着她们这些伺候三小姐的丫鬟仆妇腰杆都硬了不少。
她一向老实本分,知道自己不如旁人那样灵慧机敏,全凭着细心谨慎照顾起居,才慢慢得了叶初雨的信任。哪怕后来叶初雨领进了燕灵,又时常叫她一起出门,竹心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和燕灵分别长于何处,依小姐现在东奔西跑的性子,她只要安安稳稳守住相府这一间小院就够了。
随驾去草原这一路的事儿,叶初雨基本没瞒她。凡是不涉及皇家秘辛的,都当做乐子讲给了竹心听,倒把她听得一波三折心惊肉跳:被皇帝赶鸭子上架弄去比试不说,怎么还跟着表少爷他们去打仗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没地方说理去。
那时她倒真的埋怨起自己没本事,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小姐身边,还得要她风餐露宿地千里奔波。
如今府上老夫人病倒,听说整个上京里都是人心惶惶的。竹心此时倒庆幸她一直是给小姐守门户的大丫鬟,哪管外面闹得天翻地覆,至少这一亩三分地还有清静。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一角。竹心被外面的吹进来的冷气激得一回神,抬眼就看见某位金尊玉贵的殿下。
萧离身上披着件大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玉立。对着已然下跪行礼的竹心轻声问道:“你家小姐在里面?”
竹心仍低着头细声细气答话:“小姐在里面歇了一个时辰了。”说完就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把屋子让给这给这位隔三差五就翻相府墙头的殿下。
叶初雨这段日子睡得都不太好,零零散散地挤时间补觉。尽管外间的动静已经放轻了,她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已然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拥住。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她歪着头在萧离胸前蹭了蹭,贡锦的料子上还带着点点凉意,被她这睡得正热的身子慢慢暖了回来,精神也清醒了不少。
萧离只捏了捏她越发尖削的下颌,“****侍疾,怎么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家里连一应丧仪物事都备好了,长辈们都在茹素祈福,我哪儿好意思大吃大喝?”叶初雨越发觉得被褥里暖和得起不来身,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打呵欠,“倒是你,又偷偷翻墙了吧?”
萧离的神情却很坦然,“今天走的是相府正门,我是代父皇来看看老夫人的身子的。”
“那还真是难得……”叶初雨干笑了几声,看了眼床边的更漏,最终还是无比痛苦地下了床,去隔间换了身衣服回来,“走吧,反正荣和堂你也能进得。”
萧离今日确实没有诓她,叶相对于他的到来十分欣喜。再看他“不计前嫌”地与自家小女来往,更是恨不得想把叶初雨打包送进华然殿,好让她想办法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一旦服了孝,丁忧还是夺情,都要提前铺好路。
叶云娆的事不可能瞒上一辈子,叶雪玫眼下得宠,可叶相心里清楚这个庶女的本事,最后还是得靠叶初雨这个最不省心的才能用……
白氏吩咐厨房给荣和堂送去一桌菜,叶初雨先伺候着叶老夫人吃了些易克化的,萧离这才进了里间,深深一礼,“给叶老夫人问安了,您最近身子如何?”
叶老夫人赶紧请他落座,“殿下太客气了,怎好生受您这一礼。承蒙陛下惦记,老婆子暂时还死不了……”说着说着却又咳起来。
叶初雨守在床边,毫不犹豫递上帕子,又备好漱口的清水。
萧离难得在人前露出这般温和模样,收了全身棱角,规矩得像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原本不该打扰您休息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叶初雨身上打转。
叶老夫人怎么会接收不到这样明显的信息,她脸上绽起一片欣慰又遗憾的笑意,看了一眼面颊微红的孙女,呵呵笑道:“三丫头,有人这就来不及心疼你了。”又语气微沉,“要是真挺不过这个冬天,只怕还要再耽误你一年……”
“祖母这是什么话?”叶初雨仗着自己靠得近,歪在叶老夫人身上撒娇,“等过些日子您彻底好了,就让敏之来给曾祖母念诗听呢。对了,大哥大嫂也回来了,还带了个有孕的新姨娘,再算上二嫂肚子里那个,您这四世同堂的福是享定了。”
叶初雨絮絮陪她说着话,叶老夫人看着坐在下方的萧离,一时也是无限感慨,“也真是姻缘天定,当初你们头回见面就弄了个浑身湿透,兜兜转转竟是真的成了……”
“您又老糊涂了,我可什么都没应呢。”叶初雨没想到叶老夫人会直截了当地提起来,故意往她怀里钻来钻去。
叶老夫人虚虚点着她额头,对萧离道:“三丫头一到我面前就这样没皮没脸的,以后少不了要你好好管教。”
萧离轩眉微扬,英挺面孔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