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宴请的主要将领们纷纷落座,元朗也恰到好处地结束了同何木飞的交谈。(..网首发)他稍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就看到几人抬着酒坛走上前来,敲碎封泥,又有年轻的女奴殷勤地为众人倒酒,半跪在一旁服侍着。
“叶都尉,今夜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元朗率先举起酒杯,金光流彩的眼瞳在夜色里越发灼然,一举一动都潇洒自如。
叶天麟只微微朝他颔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他端起酒杯,状似无意地轻嗅了下,这才淡淡道:“四王子太客气了,大军明日便要抵达,在下不敢贪杯,以免误了正事。”
他明知元朗最挂心的就是驻军,偏要一再提起,就是存心想给他添堵了。
然而元朗这回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见到叶天麟放下了酒杯,又劝道:“几杯酒而已,难道叶都尉还不给小王这个面子吗?”
一想到这群西凉军的将领很快就会变成一地尸体,元朗也不计较叶天麟话里话外的刺了,心情反倒更加雀跃,劝起酒来舌绽莲花,让人很难拒绝。
叶天麟只好“勉为其难”地与他对饮了几杯,顶着元朗有些诧异的目光开始动筷子。
赴宴之前,叶初雨已经暗中给不少将领分发了许千澜的解毒丸。虽不是包解百毒,可即便元朗让人在其他地方也动了手脚,至少也还能有救治的机会。
因招待的都是军中大汉,元朗还特意准备了献艺的舞姬来助兴。不同于北苍女子的小家碧玉,草原上的舞姬是十分大胆热烈的,欢快的歌舞调起了全场的气氛,不少酒酣的将领甚至还吹起了口哨,十分热闹。
叶天麟在喝下第一杯酒时就能感觉到里面并无异常,许是为了发泄心中沉郁,到后来也不等元朗劝酒,他自己一杯一杯灌了个痛快,看得元朗越发心焦。
可能是药性被稀释了,所以才没有立即发作。元朗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夹菜的动作不知不觉也放缓了些。
然而眼看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场中诸将没有一个有异样的,依旧热热闹闹地吃喝。元朗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趁众人不备时悄悄离席,去寻他安排下药的那人去了。
叶初雨始终好整以暇地立在梁铭远身后,看见元朗终于按捺不住,她面上也并未有太多情绪流露出来,只是暗暗攥紧了笼在袖中的某物。
阿塔娜一直陪在术颜可汗身边照顾,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她不知道梁铭远和叶天麟会怎样处理那包药,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再有其他变故。
元朗很快就回来了,眉头却拧得更深:明明已经把药下进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发作?
叶天麟见时机差不多到了,主动对元朗道:“四王子的安排的歌舞甚是精彩,我西凉军中亦有才艺出众者,不如也叫他上来表演一番?”
元朗不明就里,却也点了点头,挥手让那些舞姬乐师退下。
“许千,去吧。”叶天麟转头吩咐了一句。叶初雨恭恭敬敬应了一声,走到中央来。
她将那支狼头短笛从袖中取出,借着夜色的遮掩将它挡在手中,缓缓吹奏起来。
曲调低沉苍凉,却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笛声渐渐越发高亢,越过篝火熊熊的空地,飘荡在整个王庭内。
“这……”元朗从未听过这支曲子,之前也没注意过梁铭远身边这个小亲兵,但看他不卑不亢站在众人的目光下吹笛,元朗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初雨不停地吹奏着,音波仿若实质般一层层荡漾开去,营地外的牧草甚至都成片地弯折过去,像是有大风刮过一般。
那双清幽如深潭的眸子越发明亮,有人不小心触上她的目光,却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般,整个人都要失去神智,只想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笛声里。
笛声越传越远,飘进了王庭数十里外,那顶悬着五色经幡的帐篷中。
丹珠活佛正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苍老的面容十分平和。他手中摇着经筒,低声飞快地诵念着经文。
耳边突然传来的笛声,却让他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猛然睁开了眼睛。
央嘉一直侍立在旁,不解地看着丹珠活佛突然停止诵经,还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侧耳聆听着。
他也听见了这笛声,可却并不明白,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师父会因此而中止修行。
“师父?”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丹珠活佛没有应答。他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笛音,记忆里模糊的曲调开始重合。
“不好。”他神情遽然一变,匆匆转头对央嘉道:“我们快去王庭!”
哐啷。
有人听得入神,酒杯砸到了地上。
啪。
有人听得痴迷,筷子落到了案上。
叶初雨侧头看了叶天麟一眼,发现他和梁铭远早已偷偷塞住了耳朵,神色依旧清明。
许千澜教她的摄魂之术,再加上这支黄金家族大祭司所有的狼头短笛,效用更加非凡。
当初她用这支短笛来威胁黄金家族的叛徒云豹,逼迫他吐露了和元蒙密谋的一切。
元朗当时也对这支短笛很有兴趣,只是叶初雨骗他说,这支短笛已经毫无用处。
“嗷呜”
凄厉的狼啸在夜里格外明显,而第一声狼啸过后,又有无数声应和起来,声势之大,几乎要将叶初雨的笛音盖过。
元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听见连绵不绝的狼啸后脸色大变。
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