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奇袭,胜得也算不易。【网首发】在双方兵马差距近三倍的情况下,若非穆图和叶初雨先骗过了穆临等人,在内部获取了足够的情报,毫无后援的联军很有可能要无功而返。
叶初雨依旧扮演着小兵许千的角色,勤勤恳恳地跟在梁铭远身后。偶尔出门时遇上对她赞不绝口的老兵,她也只是腼腆地笑笑,并不多言。
穆图则留了下来。经此一役,扎木托部落趁势吞并了周边几个弱小势力,几乎完全统治了阿斯兰草原北部的丰美牧场。他以部落新头人的身份,请元烈转交给术颜可汗一份和平盟约,同时正式提出了求娶阿塔娜公主的请求。
“初雨,你现在还想去南楚吗?”回程中,梁铭远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叶初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梁铭远转过头,看着她在日光下柔和的轮廓,侧面线条如名家执笔浅浅勾勒,说不出的恬静美好。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明暗交错的光斑,让他看不清她此刻眼中的情绪。
她的心事……一定还和那个人有关吧。
“那个,我是想说……”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组织着语言,嗫喏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我陪你一起去南楚吧!”
说完之后好像松了口气,梁铭远甚至不敢再抬头和她对视。
叶初雨愣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问他:“你不用回西凉大营的?梁老侯爷非军法处置你不可。”
一想到祖父那张无私铁面,梁铭远只觉得全身突然被一阵冷风吹过。他缩了缩肩膀,小声抗议着:“可是你一个人真的不安全啊……”
“我一个人真的很安全。”叶初雨用对待小朋友的耐心口吻重复了一遍,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和三哥还是赶紧回天门关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提起正事,梁铭远也微微敛了情绪,压低声音道:“你也发现了?自从咱们回来这一路,元烈他们……好像有点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
“静观其变吧。”叶初雨只能这样总结道,“不管他们想耍什么花招,我们都提前防备着就是了。”
陛下虽然在草原上处置了荣南等几个荣氏的小一辈子女,但他心中终究是对荣贵妃有些许留恋的。在草原上时一直软禁着她,禁令在回到皇城后也就形同虚设了。
吴公公当初故意给了荣贵妃暗示,让她想尽办法将这边的情况传给留在上京的太子。太子一时慌了手脚,频频和东南的荣英往来通信,留下了不少话柄。而萧扬却借着盘查户部历年账目的机会,屡屡弹劾荣氏一党贪污不法之事,步步紧逼。
荣英守在东南,原本还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子女已经死的死逃的逃,更不明白掌管燕羽卫的指挥使沈南白沈大人为何会突然来到东南行营。直到太子送来桩桩噩耗,让他在盛怒之下几乎要挑起行营哗变时,沈南白冷漠阴沉的面孔一出现,让荣英头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飞快地冷静下来。
皇帝派沈南白来这里,就是打算控制住他的!
凭沈南白的身手,他可以在无声无息中收走自己的性命。而他要想有机会报这个仇,就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荣英在一旬之内连上了五道请安奏折,绝口不提自家子女的境况,照例如常地汇报着与南楚边境商贸往来的情况,营造出麻痹皇帝的假象。
而私下里,他则加快了和南楚八皇叔赵渊联络的脚步,二人都密谋着在边境掀起一场滔天风暴。
当阿斯兰草原正陷于战火之中,此时的上京,亦是寒风瑟瑟,秋意萧索。一股无法触及的暗潮,在幽深的水面下悄悄涌动着。
萧离心中记挂着叶初雨的安危,一回到上京,几乎是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介入到朝堂之中。皇帝曾吩咐他调查连环箭外泄一事,他便顺理成章地找到了全权接管联军作战总指挥权的借口。越过兵部,直接同西凉军往来奏报。
“许千……”他默念着这个同世子穆图乔装混入元蒙老巢的小兵名字,眉头微锁,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灵光,却又没能抓住。
梁铭远曾带兵一路护送御驾至王庭附近,自己竟没注意过,他身边还有一个这样胆大心细的亲兵。
次日朝会上,萧离着重提出了许千在这一战中的功劳,替他向皇帝求赏。最终定了个连升sān_jí的千户之职,五十亩京畿良田,和其他几位有功的中层将领亲自进京受赏,以彰显陛下对西凉守军的爱重。
诏令被加急快马送至叶天麟手中,他向代表皇帝的使者谢恩后拆开一读,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梁铭远忍不住催促道:“表哥……叶都尉,上面写了什么?”
叶天麟大致将皇帝的意思说了一遍,末了突然一顿,看着叶初雨肃容道:“许千,九殿下替你讨了个千户之职,还有京畿五十亩良田。你和其他几位立功的部将要亲自进京,在勤政殿前接受封赏。”
“这可是连跳sān_jí呀,恭喜许小千户了!”中帐内其他将领纷纷祝贺着这位军界新星,叶初雨尴尬地笑着,只觉得整张脸都要僵住了。
叶天麟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幸亏他一向谨慎,早在出征后没多久就将许千的名字誊到了花名册上。不然这封赏一下,结果西凉军中查无此人,那他们可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梁铭远故作老成地拍着叶初雨的肩膀,心中窃喜,面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