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冥殇呆住,就连玉虚子与玉珠子等人也全都傻了。
方才听见左无忧说怀了孩子,如今却一刀杀了孩子的爹。这么果断利落,这么冷血无情,叫人难以相信这是左无忧所为。这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什么时侯变得这么果敢?
“你,骗我?”冥殇这一生都在骗人,从未被人骗过,而这唯一一次上当,居然就要了他的命。
“不,我没有骗你!”一直又哭又疯的左无忧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清醒,“我的确怀孕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冥殇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唯一的一条胳膊紧紧抓住无忧的手臂,手背青筋暴跳,嘴角溢着暗红的血,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我、那、么、相、信、你……”
“哇——”
左无忧闻言,再也冷静不了,嚎啕大哭,泪水滂沱。
她是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多疑的冥殇最信任的人只有她,一颗心霎时像被刀尖凌迟一样痛苦。
“殇哥哥,”她的身子抖得像筛米似的,抽噎着,“我不能不替我娘,不能不替我哥哥报仇,当你害死他们之后,已经注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左无忧凄惋一笑,突然抽出冰蚕丝刀,用力刺入自己的心脏。
血“嘶嘶”地从他们体内狂飚出来,抛洒在半空中,己经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她的。
血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宿命!
“无忧——”玉虚子与玉珠子同声齐呼,却为时己晚。
“这又是为什么?”
冥殇爆怒了,发出最后的嘶吼!他简直要疯了!这就是那个唯命是从,老是跟在他后面跑的小女孩,老是拿着他爱吃的美食可怜巴巴求他接收的小女孩吗?
左无忧心室己破损,痛苦和血液的断流令她几乎开不了口,但她依然努力从齿缝里挤出了几句话:“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儿子长大后又为你报仇!鬼王是为了报仇,你也是为了报仇,而我杀你同样是为了报仇!就让所有仇怨都停留在我们这一代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我们都放下心中的执念,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冥殇听了,撇了撇薄唇,突然迸出了泪花。
这是他第一次哭,却也是最后一次。
嘴角浮现笑意。他突然觉得无忧是对的!放下执念,将来的日子,当真就无忧了吧。
冥殇抢前一步,紧紧住无忧,还有他们肚子里的孩子。
无忧的俏脸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停止呼吸的瞬间,她唇角上扬,微微笑着。那笑容,在残阳如血的光照下,氲出了一种绚丽凄美的光采!
这一家三口,就这样抱在一起走了……
那幅画面竟然那么美。
玉虚子和玉珠子听着左无忧最后的话,都低下了头,霎时,一丝愧疚荡漾在心海。
“妹妹,我是枉为人师了,你说呢?”玉虚子茫然地对玉珠子念道。
玉珠子轻叹:“我又何尝不是?如今,倒叫无忧小徒儿教会了我一个道理,真是惭愧!”
“可是,如果我们不用这般雷厉的手段去处罚殇儿,而是苦口婆心解劝一番,你道殇儿会听我们的吗?”玉虚子眸底的困惑更深了。
玉珠子平静道:“不,不会!所以,这是难解的问题。没有谁对谁错。就算我们是神仙,也算不准如果无忧的孩子生下来,将来会不会找我们复仇,是不是?”
“是,”玉虚子一甩拂尘,迎着火红的残阳叹道:“那就不去想了!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纠结,都是因为想太多的缘故!但愿无忧的苦心没有白费,将来不会再有这般惨烈的事情发生。”
“只可惜左家,一门俊逸超群之才就此凋零!”玉珠子长叹。
“不!”玉虚子微微莞尔,“你忘了南宫霁肚子里的孩子吗?那是左家唯一的血脉啊!”
“对了,还有一个!”玉珠子也笑了。
“希望这颗遗珠,将来能够发光发亮,不再走冥殇的老路!因为冥殇死了,他也已经无仇可报了!”玉虚子微微笑了,在绝境之时,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玉珠子也微微笑道:“正是!还有我们呢!这次我们一定能把他教好!”
彼时,在岽丹皇宫里,左曜却时常把小灵儿留在身边。一来倚赖小灵儿的医术为他延续生命;二来时日无多,人变得特别脆弱,特别重感情,特别爱回忆。
这段时间,左曜就常常拉着小灵儿不放,让她陪在寝殿里。而寝殿外,南宫洛就像一头小豹子,总是暴躁地走来走去。之前几次闯入,都被小灵儿斥喝出来,这会儿,心里更是憋闷着一肚子气。
“公子,公子,你别走来走去的了。就让他们兄妹聚聚吧。陛下他……”太监总管解劝着,忍不住欷歔起来。
南宫洛看那神态,心想有理,只得强行忍住,到凉亭坐下。那太监总管连忙命人奉上清心茶和精美小点。而寝殿内的一幕确实不能让南宫洛见到,因为小灵儿正抱着左曜,泪流满面,哀哀凄凄地和左曜说着心里话。
事实上,如此状态也并非是小灵儿主动。可是,小灵儿没有办法推托。
虚弱的左曜完全陷入了往事的记忆:“时间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孩子们已经长大,不知不觉已经人到中年。可为什么回首往事,却只记得少年时侯的事呢?那些近些的都不记得,也不愿意去记了。小灵儿,记得那个时侯你母亲新丧,你刚入宫,天天夜里都被恶梦闹醒,你哭着喊着。太子宫与你只一隔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