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的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已经干涸的眼眶忍不住又冒出新的泪泉。
“什么?”媚儿如五雷轰顶,惊斥,“苹儿,你怎么能这么傻?你居然教他阵法?”
左枭心中剧痛,厉喝:“苹儿,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助纣为虐?枉费我们平日的教导。”
“不!”安宁公主扭头看着爹娘哭喊,“爹,娘,皇兄,我没有!我只是教了他一些普通的阵法,我并没有教他梨花阵啊!我没有!我没有!可是,可是,你怎么就会破梨花阵了呢?冥玄烨,告诉我,你为何会破梨花阵的?告诉我,是我教你的吗?你是利用了我吗?是吗?”
“可以这么说,记得你画过斑斓虎皮给本神吗?”冥玄烨目光似冰潭,无波无澜,“本神要感谢你,也要感谢自己的天赋异禀。你虽未直接教过我梨花阵,但是本神知道梨花阵乃是在原阵法的基础上改编的,再去梨花阵实地勘查一番,必然就能融汇贯通。所以,因你而起,也不全是因为你,你可以不必自责!”
“哈哈哈——”安宁公主泪中带笑,“是吗?不必自责!可终究因我而起,叫我要如何面对我爹我娘,面对夷夏、南昭的老百姓,面对死去的沈叔叔、梅将军和拓拔将军,更无法面对亲手叫你所杀的凌哥哥!我就是个罪人!因为你,我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的罪人!”
“不要这么说!”媚儿连忙高声喊道,“安宁,你没有错!纵然你有错,爹娘都会原谅你的,你哥哥和凌哥哥也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大家都爱你,你回来吧!回来吧,安宁!”
媚儿惊骇极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太清楚自己的女儿了,这么纯洁无瑕的人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她想做什么,究竟想做什么呀?
媚儿与左枭互视一眼。或许是两个人心有灵犀,或许是骨肉天性使然,都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当他们一心扑在安宁公主身上,正打算飞出去把安宁公主抢回来的时侯,突然,一个东西迅如闪电地朝他们抛了过来。
出于本能,他们想要出掌还击或拍掉。蓦然,空中一条七彩玉带疾速抛来,将那东西一卷,从他们眼前攥了过去,环进某人怀中。
媚儿与左枭扭头一瞧,原来那抛过来的正是襁褓中的小冥殇,而那及时救了冥殇一命的正是萌萌。
媚儿与左枭霎时感到一阵后怕,若非萌萌眼明手快,只怕此时小外孙就要摔死了。
他们扭头看向那个突然出手的狠心母亲,却惊见安宁公主泪流满面,遥遥向他们跪下,哽咽道:“对不起,爹、娘、皇兄,小冥殇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把他抚养成人。拜托你们了!”
“苹儿,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媚儿哭道。
安宁公主转身跪在了冥玄烨面前,哀求道:“求求你,放手吧,玄烨,你放手吧,就当是为冥殇积福行吗?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不是觉得是我占了萌萌的位置吗?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把那位置腾出来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放下屠刀了吗?放下屠刀,纵使无法立地成佛,至少也可问心无愧啊!”
“嗖”,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利剑,而几乎在出手的时侯,她已然狠狠地对自己下手了。
这柄利剑,正是与左曜的赤霄剑齐名的青冥剑,当时左枭将赤霄剑给了左曜,而将青冥剑给了马凌。马凌死后,那青冥剑就一直在安宁公主手中。安宁公主思念故人,见剑如见人,睹物相思,凭悼一番,也是常理。
可是今天,她却弃用了雁落剑,而用马凌的青冥剑结果了自己。
青冥剑直直地刺入胸口,血漫了出来,安宁公主的唇边却绽放了海棠般的微笑。
那朵如梦似幻,如少女般粉红的纯洁的微笑,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释然。
“安宁——”媚儿、左枭、左曜、南宫傲、萌萌等人都情不自禁痛呼嘶吼,大家一齐奔向安宁公主身边,媚儿紧紧抱住安宁,手指颤/抖着想要去抚住她不断冒出汩汩鲜血的伤口。
“安宁,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呀?”左枭痛哭,不停地质问着,左曜亦如是。
媚儿恐慌地看向萌萌:“快,快,萌萌,你快救救她,你不是有仙力吗?你应该能够起死回生的是不是?你去问问王母娘娘,你去问问地府阎罗,我的小安宁,她的阳寿一定未尽啊!呜呜呜,快去呀,你去呀!”
“好好,我去,我去!”萌萌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得不满嘴答应着,不忍再让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倾世女皇伤心。
“别去,别去!”安宁公主伸出沾染鲜血的手抓住萌萌的裙摆,扯了一扯,旋即无力地松开,“听我说,时,时间不多了,听我说。爹、娘。对不起,安宁无法尽孝了。安宁不孝,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爹娘。如果爹娘愿意,下辈子安宁还要做你们的女,女儿。”
“不!不要说什么下辈子,我受不了,安宁,不要啊,不要说……”媚儿的恸听令每个人听了都鼻子一酸。
安宁公主却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只是茫然瞪视着瓦蓝的天空,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珠。那神情就像是在做梦,就连那语气也是如梦呓般迷茫。
“凌哥哥,我没有办法亲手帮你报仇,我下不了手。可是我用你的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也就是等于替你报仇了。这样,你九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