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林心想,领导也许在口头上有过这方面的要求,要求检察院的领导和干部服从大局、服从组织,结果演变成了副局长口头上的潜规则,这肯定是过了头,不切实际。他在县里任县长的时候,对于公、检、法等执法部门的领导,以及人大常委会等专委领导的任职也提出过一些条件,要有大局意识、服从组织安排,这是最基本甚至是首要的素质。主政一方的领导肯定希望治下的土地平安和谐,如果主政者努力工作,促进社会发展,执法部门在生事,办出惊天大案,或者监督部门不断地挑刺,在内外造成压力,将会大大影响行政机关的威胁,影响工作效率。
结合自己的经历,韩江林自然理解市委组织部长的行为,无条件中止了调查。也许组织部长的批评与县委党校出现的贪污现象没有任何关连。一个县委党校校长要是没有人牵线搭桥,要想给市委组织部长送礼,大概连部长的屁股都见不到。市委组织部长关注这件事,只是希望自己管理的部门和系统,不要有任何不不和谐因素存在,不要出现任何问题,以免引起人们对于他的关注和猜测。
这天吃晚饭,韩江林把前段时间写的一篇论文重新修改了一下,融入了两个新观点,并对文章进行了润色。这篇论文叫《构建新型分配制度,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基本观点就是要通过财富分配模式的改变,让全体社会成员共同享有财富的阳光普照。一个月前,他斗胆把文章通过电子邮箱投到给了一家中央杂志社。现在仍然无声无息。改好文章后,韩江林拿起桌上的这本杂志翻看。要接触什么就要研究什么,韩江林向这家杂志投稿,却没有研究这份杂志,觉得先前的做法过于草率。今天下班经过办公室,于是特意找了几本近期的这家杂志带回家。
把几本杂志粗略地翻过一遍,韩江林对这份杂志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那就是二高:一是作者的地位高,全是领导某一方面的领导;二是文章的视野和站位高,高屋建瓴,却空洞无物。指导全局却脱离实际,一看知道大多数是秘书捉刀的结果,秘书捉刀,担心太具体了,被领导批评眼界低、境界低,于是只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给人一种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
罢罢罢,韩江林心想,学术自由仅靠思想者去思想还不行,还得有支持自由精神的制度体系,既然文章没有发表的平台,也就没有研究之必要,也不必再附加什么功利目的,权当娱情的一种爱好罢了。
韩江林关了电脑,拿起德国早期共产主义理论家威廉.魏特林的《和谐与自由的保证》躺到床上,用哲学著作当成催眠的辅助手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了几页,韩江林就有些弄不明白了,按照魏特林的理论观点,和谐与自由必须依靠推翻旧制度来实现,一旦新旧势力发动战争,社会哪里还有什么自由与和谐呢?即使自由是终极目标,必须通过战争才能实现,旧势力被推翻以后,在新制度下新旧两派人能不能和谐共处还是一个问题,即使表面上和谐了,心灵的创伤是很多年都难得抚慰平和的。
韩江林觉得,在现代社会,最有利于促进社会进步的革命手段发生了实质性变化,即变战争的暴力手段为议会斗争的温和方式。
复杂的问题有可能影响睡眠,韩江林把书丢在一边,倚着床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房间里响起了悠扬的手机彩铃声,他还以为是电视上发出来的,不以为意。等电视画面出现,并没有手机铃响的情节,才发现铃声来自外衣口袋里的手机。
韩江林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摁下接听键以后等着对方说话。
喂,请问是韩检察长吗?
我是,请问你是谁?韩江林反问道,从事检察工作的人经常得罪人,心理上对陌生人常怀警觉。
“我是市政府应急办小周,市政府通知,今晚十点钟,全体维稳备份干部立即按照预定方案到南原涤纶厂,各小组要认真做好承包对象的安抚工作。”
“出了什么事?”
小周说:“具体情况到到现场就知道,集中以后,领导将具体说明情况,分派任务,提出相关工作要求。”
通知就是命令,这是维稳备份干部工作方案所要求的。韩江林不敢含糊,立即跳下床穿上衣服,并做好通宵熬夜的准备。
进入初夏以来,南原的社会稳定面临着严峻形势。造成这种不稳定主要有两个因素,一个来自国有企业职工下岗和失业工人上访,一个来自城效失地农民上访。
任何复杂的事件往往起因于简单的因素。上访群体性事件频发的导火线来自市劳动社会保障局对南原国棉一厂办理社会保障的事情处理欠妥。按照省里文件,市里给南原国棉一厂的下岗职工办理了社会保障,把原来买断工龄出去的工人排除在外。原来在厂里停产期间,市里为了减轻负担,号召工人买断工龄,自谋出路,于是一部分或身强力壮、或懂技术的工人选择了买断工龄,各自出去谋生,现在这一部分人中,除了少部分做生意发财、获得了生活保障的人以外,大部份都年老力衰,生活没有了着落,便要求市里按政策给他们办理社保。市劳动社会保障局以他们早已与工厂没有任何关系为由,予以拒绝。工人们在几次要求未果之后,集体到市政府门前上访,静坐。市国棉一厂的问题只是南原市十几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