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原的事情办完,韩江林本想直飞深圳,他打电话询问张闻天归程时,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张闻天批评他,江林,同来同走,不就是等两天么,你一个人抛下我们大伙,是不是有些不太仗义?
韩江林没有办法,只得在南原延宕下来,趁机约会了一些在县里任职的老朋友。一些人原来只是南原的小科长,行事为人谨慎小心,一旦当上了领导,摇身一身,变成潇洒大方、出手阔绰。
这天,韩江林打电话给龙志军,说自己到了南原。龙志军立即出面,把原来白云任职的一些人叫了过来,有从东江调到国土局任局长的李县长,调到天河区任组织部长的杨维和等。桌面上大家很给韩江林面子,都说,韩江林离开南原,当深圳办主任,虽然赴深圳的时候有故人接待,方便了许多,但南原却缺少了好玩的朋友。
韩江林心想,这话有一半对也有一半不对,有一半对是因为在一起要好玩,确实需要一些趣味相投的朋友,不对的另一半是,他人并不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依靠,离开了自己地球照样转。更何况为了玩,人们可以变化层出不穷的花样来,哪里在乎一个人呢?
最近,南原风传着一种小道消息,说纪委正在清查经商和投资的官员,某某某在煤窑有投资的官员被又规了。这种消息对官员来说,大抵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人们的投资意识增强了,有了钱谁愿意让它在家里睡大觉?谁不愿意把钱投出去,让钱利滚利呢?
韩江林私下里曾听人说,现任市纪委书记曾劲松就是一个投资高手,他不仅把钱投资开矿,还按照高于银行一分的利率放贷,每年的入帐在百万和千万之间,坊间给了曾劲松一个外号,曾老大,曾千万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许多贪官最终落水,最后查实,往往与民间的称呼不谋而合。想一想官员们投资赢利,只是一种本能的驱动,也没有什么奇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当官拼命想当大官,那么,有了钱投资,为什么不会努力地赢大利,挣更大的钱,赚它个满钵满盆呢?
韩江林对人还抱着一种纯正的想法,认为一个纪委书记,尚不致于这么贪财。但是,朋友们说起这事时,又有些言之凿凿,让人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的意思。韩江林提出自己的疑问,市纪委书记是交流干部,一个从外地交流来的干部,怎么三四年时间不到,就那么快地在本地找到投资的热点,并融入到本地的资本市场呢?
龙志军笑着回答,资本是无孔不入的,不仅能把矿山钻个千疮百孔,还能把人体人心钻得千疮百孔。
韩江林心想,龙志军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由原来不甚善言词,变得油嘴滑舌了。
在组织部长任上时,韩江林思考过干部交流的问题,源于清代五百里不为官的古训,组织部门提出了干部交流的思路,以此避免干部任人为亲和腐败问题。这种思路有一定的时代性,但是,随着社会交流层面的不断扩大,又表现出了一定的局限性。权力是一个社会化的东西,在社会资源受到权力影响的时候,权力就像太阳的光辉一样能够浸透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太阳不会因为换一个角度,它的温度就不存在,同样,权力不会因为换一个方位,或者换一个人,权力的影响力就消失。异地为官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问题,根治腐败最根本的在于防治制度体系和法律体系建设,尤其是法律体系建设。不加强体制建设,而一味地强调道德制约,从封建时代来看,皇权等特权是不受到约束的。这就等于在事实上给了权力人开了腐败的机会,给了他们贪污的机会。从国外的经验来看,没有根治不了的腐败,而在于有不有治理腐败的法律体系。为什么把希望寄予法律呢?因为政策体现的是某部分人的意志,而这部分人的意志与权力是相辅相存的;法律体现的是大众的意志,相对体现一种整体的社会准则。在目前的思想意识形态领域流传着一种错误的思路,部分的意志影响并决定着大众意志,认为凡是某权力部门定性的,或者是某位领导说的话,就是不可动摇的真理,属于不能触动的高压线。诸不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任何人都不可能掌握绝对的真理,任何事物都需要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去观照。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原来极端正确的东西由于外在条件的变化而变得不正确。这些在中小学教育反复向孩子灌输的真理,在实践中往往遭遇权力的否定。
这年头,人们的官当大了,钱挣多了,越来越会享受了。正像短讯所说,老婆出门有交待,少喝酒,多吃菜。人们拼命喝酒体现浓厚感情的情况少了,取而代之是麻将桌上的拼杀。韩江林对麻将兴趣不大,加上有职有权的朋友们,大概正从新年这个收钱的重要由头里下来,每人都有不少进项,赌资又比年前上了一个档次,和一把大牌,输赢上万,相当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让在旁边观战的韩江林为之色变。
他还不习惯提着几万块钱在赌桌边游走,所以一般的情况是,趁别人赌钱的时候,他借故溜到住处,一个人关上门静静地读书。别人赌钱,他读书,也算得朋友中的异类了。好在赌桌上的朋友们一门心思只要赌钱,不仅把工作抛开,连老婆孩子也顾不上,哪里还有心思管朋友的去留?
吃过饭,龙志军陪他们打牌,韩江林想开龙志军的车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