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要消灭一个人,首先就要让他骄傲。韩江林再次想起这句格言。他不清楚自己在平时,有没有表现出了骄傲呢?假如说这种精神状态是性格原因,或许因为他年轻,能听得进意见,还能够摆脱这种怪圈。假如说这是体制的原因,那么,有什么更好的制度能够让手握大权的县委书记谦虚谨慎地工作,不至于因为缺乏监督逐渐走向飞扬跋扈呢?
这些问题让韩江林感到痛苦,信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报纸,随便翻了起来。一封信从报纸中滑了出来,方方正正地摆在他面前。韩江林看了一眼地址,寄信方是深圳金海岸师律事务所,心下奇怪,深圳金海岸律师事务所怎么会寄信给我?止不住好奇马上拆开了信,里面是一张公文格式的邀请函,说是有法律方面的文件需要韩江林确认,请他务必于本月内抵深圳金海岸律师事务所签署这些文件。
以信函方式发送广告的现象太多了,韩江林以为这不过是律师事务所创新的一种广告方式而已,并不在意,随手丢在了一边。
手机响起短讯的提示音,韩江林打开一看,又是春兰发来的短讯,江林,请你务必于明天十点前赶到深圳,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韩江林被春兰这种严厉的语气吓住了,赶紧打电话过去,春兰依然像上次一样,没有接听电话。他挺生气,但对女人这种故弄玄虚的伎俩无可奈何。
韩江林再次注意起桌上的信函,这两件事件联系在一起,韩江林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按照信函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到金海岸律师事务所咨询。对方在确证了韩江林的身份后,告诉韩江林,他作为一笔巨额遗产的监管人,需要到金海岸律师事务所办理遗产过户手续。
韩江林追问,什么遗产,为什么要我当监护人,继续遗产人是谁?
对方说不清楚,具体经办是一位姓郑的律师,因为事主要求保密,只知道遗产所有人是一位神秘的女士,详情只有郑律师清楚。
挂了电话,韩江林心头的疑云更重了。莫非他一直苦苦寻览的亲生母亲终于出现了,以遗产的方式完成了与亲生儿子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对话?
韩江林对此立即作了否定,王律师的话说得很明白,他只是作为遗产监护人,而不是作为遗产继承人去签署遗产继承文件。那么遗产的所有人是谁?继承人又是谁?自己为什么会作为监护人出现?韩江林百思不得其解。他再次焦急地拨打春兰的电话,春兰任由电话一直响下去,就是不接听。
莫非是罗丹出了什么事?韩江林想到罗丹曾经对他说的心愿,我要给你生一个儿子。难道罗丹真的履行了这个承诺吗?假如说罗丹能够履行做母亲的承诺,说明罗丹的身体还不是太坏,还能够经受得住生活的考验。但韩江林又觉得这不符合逻辑,如果罗丹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说明罗丹不仅爱他,还能生活充满了希望,那么,罗丹怎么不带着孩子一起出现在他的身边呢?女人能够逃避所有的东西,唯独不能逃避的就是爱情。她虽然是一个傻姐姐,但这个可爱的有胆有识的傻姐姐,不可能傻到不愿意享受幸福和爱情。
春兰说,你会后悔一辈子,又是指什么,在春兰那里,还有什么能够让韩江林后悔一辈子的东西吗?
韩江林脑子里一团乱麻,仿佛电脑程序中毒,一切乱了套。他觉得到把眼前这一切理出头绪,除非听从春兰的话,亲自跑深圳一趟。只要到了深圳,一切都有可能昭然若揭。
出去要向书记和市委组织部请假,韩江林又有些犹豫。现在的形势虽然缓和了下来,但临近年关,百事缠身。他权衡一番,决定还是深圳去一趟。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后,韩江林放下手里的活计,又跑到县委后楼。
苟政达正在办公室里和秘书说笑,看到韩江林跟着脚后跟进门,笑问,江林,什么事这么急?
韩江林拿出深圳金海岸律师事务所的信函递给苟政达,苟政达接过信函转身朝书记室走,韩江林跟在后面说,我需要过去处理这个事,特向书记请几天假。
苟政达笑着,你不会也有一个美国富婆给你一笔巨额美金吧,到时候把南原广场买下来,我辞职跟你打工。
韩江林知道苟政达借用了小玉编造海外遗产的笑话,说,书记见笑了,我只是作为监护人,帮人签一签文件呢。
签文件有佣金的哦,监护人在继承人能够承担法律责任之前,能够独立处置遗产的。
深圳那边打个喷嚏都要与国际接轨,谁知道文件后面是财务还是债务?
苟政达大度地说,你去吧,一年来都在加班,一天也没有休息,趁机去休息几天也好,还可以带着任务去,深圳商报以帮扶贫困地区的名义,给我们县每一个党支部赠送一份报纸,时间是两年,商报那边邀请我去参观一下,我看由你代我去履行一下职责。
这事还是书记去吧,书记也是一年没有休息了。
深圳我去得多了,年关近了,我们俩得有一个在家。
说完这事,两人又扯了一些别的事。韩江林还想劝苟政达别进南原抓记者了,想一想还是作罢。
韩江林临出门,苟政达说,你离岗几天,虽然是带任务去的,还是跟市委打一个招呼,请个假。
韩江林心想,苟政达看似粗鲁,心倒还是蛮细的。
韩江林在路上给机场的一位朋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