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白沙的身体竟然哆嗦起来。对于他来说,那无疑是一段最惊悚的回忆。
我说:“他……没死?”
白沙继续讲道——
当时,白沙和贾三互相看了一眼,再看宫本忍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沉沉地闭上了。
两个人死死盯着宫本忍的脸,过了好半天,还是不敢动。
终于,白沙试探地叫了一声:“宫本忍……”
宫本忍没有答应。
贾三对白沙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屋外。白沙以为他想动手了,使劲皱着眉朝他摆手,意思是——现在肯定不行。
贾三摇摇头,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朝他勾手。白沙这才明白,他是叫自己出去。
他轻轻走出屋子之后,贾三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来到院子外,蹲在黑暗中,都不说话,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过了大约一个多钟头,他们才返回了屋里。
宫本忍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宫本忍。”白沙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
他没有反应。
白沙走上前,伸手推了他一下,像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来。
宫本忍变得像木头一样僵硬。
白沙摸了摸他的心口,大声说:“来,把他抬上车吧!”
贾三一步跨过去,抱起了宫本忍的上身。白沙抓起宫本忍的两只脚,两个人歪歪斜斜地走出了房子。
白沙感觉,这家伙的尸体简直比一头熊还重。
他们把宫本忍抬上车的时候,宫本忍的脑袋磕在了坚硬的车门角上,“哐当”一声,血就流出来了。
白沙的心一哆嗦,但是他马上想到,宫本忍已经是一具尸体,再也不知道疼了。
贾三在前,白沙在后,把宫本忍弄上了车。
白沙说:“把他翻过去。”
贾三说:“为什么?”
白沙说:“他脸朝上,我看着害怕。”
两个人又把宫本忍翻了过去,让他脸朝下趴着了。
接着,贾三跑进房子去拿铁锹,白沙一个人在车里,十分恐惧,他踩着宫本忍厚实的后背,一步就跳下来,把车门“啪”地关死了。等贾三出来之后,他才上了车。
面包车开出了院子,朝山里开去。
白沙全神贯注地开车,贾三贼眉鼠眼地朝四周张望。
小镇的人都睡了,一片死寂。
出了小镇,突然车轧在一块石头上,猛地颠了一下。
后面响了一声,白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个庞然大物竟然翻过身,脸朝上了!
白沙顺手拿起车上的一根撬杠,递给了贾三。
贾三问:“干什么?”
白沙说:“你再砸他几下。”
贾三说:“不用了吧?”
白沙说:“万一他没死透,缓过来,咱俩都得死在他手里。”
贾三就接过撬杠,朝后座爬去。他先把尸体翻了过去,然后,白沙就听见撬杠砸在头骨上的声音:“噗!噗!噗!……”
过了会儿,贾三气喘吁吁地爬了回来。
车已经远远离开了小镇,开到了山上。
路况很糟糕,车不停地颠簸。
一个毛瑟瑟的活物,突然从旁边一棵茂密的树上飞下来,撞在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又仓皇地飞走了。
白沙突然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贾三回头看了看脸朝下的宫本忍:“怎么了?”
白沙说:“不知道,反正我感觉不对劲儿。”
贾三说:“你是说他?”
白沙说:“嗯。”
贾三一下把手伸向了衣服内:“你别吓我啊。”
白沙说:“可能是我紧张过度了。”
这时候,白沙忽然多了一份恐惧,他想起了贾三怀里的那把刀子——埋宫本忍的时候,贾三会不会杀了自己,跟宫本忍一起埋了呢?那样的话,这些金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转头看了看贾三,贾三也转头看了看他。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看前面。
白沙说:“小亮,我觉得你这个人挺讲义气的。”
“……”
白沙说:“宫本忍这个人不行,太狠毒,杀他算是除了一害。”
“……”
白沙说:“说点不吉利的话,要是我翻把了,死都不会供出你。”
“……”
白沙见贾三一直不说话,就问:“你怎么了?”
贾三看着前方的路笑了一下,说:“你开始防备我了。”
白沙说:“你误会了,没有,真的没有。”
接着,两个人都缄默了。
面包车离开了公路,开向那片树林。面包车不停地颠簸,尘土飞扬。
有人咳嗽了一下。
是那种憋不住喷出一点点的咳嗽,很压抑。
白沙惊恐地转头看了看贾三:“是你吗?”
“你说什么?”
“是不是你在咳嗽?”
“没有哇。”
车里总共三个人,其中一个死了。白沙自己没咳嗽,贾三说他也没咳嗽,那是谁?
白沙说:“我听见有人在咳嗽!”
贾三说:“是不是排气管放炮?”
还没等白沙说什么,车突然不走直线了,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左右摇摆起来,白沙使劲把握着方向盘。
贾三问:“这车怎么了?”
白沙说:“肯定是车胎爆了。”
停了车一检查,一只前轮果然瘪了。
白沙嘀咕道:“真是怪事儿……”然后,他拿出工具,蹲下去换轮胎。
贾三在车上找来一些旧报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