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也许……会。
a:为什么?
我:我说不出为什么……反正会有点怕。
a:你担心它有什么缺陷?
我:好像不是。
a:你担心它突然哭出来?
我:好像也不是。
a:你担心它扑上来把你吃了?
我:我真的说不清自己怕什么……
a:那么,假如你忽然知道,跟你深夜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克隆人,你怕吗?
我:我肯定怕。
生命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像复制文件一样,任意生产遗传物质完全相同的生命体,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很难想象,为了跟类人战斗,复制出无数个周德东。把那些类人都干死之后,救出浆汁儿和季风,浆汁儿面对无数个我,她该选择拥抱谁?不但她不知道哪个是我,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我……
我终于说话了:“只热爱自己的生命,那是野兽。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野兽,我开始提防你了。”
白欣欣说:“那你就处死我呗,反正大家都听你的。”
我说:“白欣欣,你不要把我的善良当成进攻我的武器。”
白欣欣笑了:“就你是善良的人类,我是野兽,吴珉是毒蛇,其他人呢?蜘蛛?爬虫?蚊子?”
丛真说:“都是沦落人,不要再斗嘴了。我现在只想带着女儿尽早离开罗布泊。”
我说:“我们先去试试,看看物资能不能复制。”
白欣欣说:“留一些人保护我。”
我哭笑不得:“谁愿意保护白欣欣,留在帐篷里。”
所有人都走出了帐篷。
白欣欣追出来,说:“算了,我也参加劳动吧!”
每个人都如此急切,当然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物资,但也有好奇的成分。
孟小帅,郭美、碧碧都戴上了太阳帽和墨镜。
丛真从车里拎出那个50升容量的塑料桶,装上汽油,然后提到湖边。
大家都看我,好像我知道如何操作。
我说:“丛真,你车上有绳子吧?”
丛真说:“有牵引绳。”
我说:“你拿来,我试试。”
丛真拿来了牵引绳,我把塑料桶系在牵引绳上,慢慢放进了水里。等了很久,我把它提上来,它并没有变成两个。
我说:“深度不够,必须得有人潜下去……”
郭美突然说:“周老大,车里不是有个气瓶吗?我下去。”
我愣愣地看了看她。
她补充道:“我想被复制。”
我说:“为什么?”
郭美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很成熟,她望着湖面,说:“周老大,你不觉得活着很枯燥吗?”
我说:“在罗布泊上很枯燥。”
郭美说:“灯红酒绿也枯燥。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我说:“这句话被说过10000多遍了。”
郭美说:“每个生命都会匆匆逝去,只在这个宇宙里留下一道划痕,我想留下两道。我是真心实意的,那一定很好玩儿。”
我说:“如果你的父母在,他们会同意吗?”
郭美说:“我的事儿,我说了算,跟他们有毛关系!如果我变成了两个我,离开罗布泊之后,我也就不怕他们杀我了。”
我说:“不行。”
白欣欣说:“你有什么权利干涉别人做好事?”
我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孟小帅打圆场了:“上次,我们复制气瓶的时候,那些小孩帮了我们,我们等等,看看她们会不会出现。”
碧碧说:“他们为什么会帮我们?”
我说:“他们在给我们提供道具,然后看戏。”
丛真说:“周老师,那我们怎么办?”
我说:“把我们需要的物资放在湖边,看看他们会不会帮我们吧。”
于是大家就把食物和水搬来了一些,整齐地码在了湖边。湖面一直很平静,不见那些古怪的婴孩露头。
我们退回到了帐篷里,继续商量怎么对付类人。
太阳一点点西沉了,孟小帅突然朝外走去。
我问她:“你去干什么?”
孟小帅说:“吴珉一个人在那个帐篷里!”
章回跟她一起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两个人朝我们的帐篷跑过来,我意识到出事了,赶紧站起来,跑出去。
章回说:“周老大!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朝湖边看去,我们放在湖边的汽油、食物和水,像个小山一样堆积着。沙子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很多气瓶!
我的心猛跳起来,立即跑过去。
大家也跟着我跑过去。
沙子上写着很大一行字,碧碧念出声来:“小5,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一个人,我爱你!永远别忘了我!”
下面竟然写了9个签名,都是“令狐山”。字体歪歪斜斜,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的字体。
我猛地回头看了看,这才意识到,刚才大山一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