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开光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误手忙脚乱。
他从侍者那里讨来了曲谱,用卫星分析过之后注释那栏更是将指法等等分析得十分详实,加之他小时候也在这上面下过苦功,一下子茅塞顿开,因此总有把握。
他深吸口气,脑袋里转过的是小时候的他对于琵琶痴迷的记忆。
十面埋伏的似急实缓,昂扬得意。霸王卸甲的一泄如注,悲壮雄奇。
他从小爱史,兼爱那些古典乐器,其中最爱旁人视为小道的琵琶。
他于此道,也有天赋,颇得师尊赞赏。只是后来课业越来越忙,他便丢下了这父母眼里不务正业的东西。
但他对琵琶是有感情的。
片刻之后,前奏完毕,许开光拨动了琴弦。
前奏方才响起,餐厅内众人便因为其气势宏伟而为之一振。
张檀湘闻乐亦然神情一振,她虽然对琵琶没有什么研究,但一手乐曲好听与否,总能鉴别出来。
林东柏本来还一脸傲气,不以为然,但一分钟过后许开光高音一拉,仿佛从山谷青云直上,漫朔云间之后,他脸上的傲气便有些消退。
在场的食客也从原来的窃窃私语转而安静。
唯有牛桂香没看到林东柏的脸色,她还在想事后如何嘲笑许开光,兼且贬低张檀湘一番呢。
等到二分钟的时候起承转合之间,更是巧夺天工。
许开光中阮更是一弦一弹犹如神龙在溪涧摆尾,来去自如。
这时候,张檀湘已经目放异彩。
林东柏脸上的傲气也消失了,不时地点头。
场内早没有了最初的骚动。
这时候牛桂香也注意到了不对,但她却没有轻举妄动。
在她看来,她身边有林东柏这个音乐才子在,怎么也能挑出许开光的错处。
“铮~”一曲落罢,众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场间鸦雀无声。
许开光却适时地开了口:“微末技艺,本不敢献丑,只是今日她终于同意与我共进晚餐,心中一时激荡,上台以献此曲!”说罢他便看向张檀湘。
而早就得了他知会的侍者更是将张檀湘头顶的大灯打开,一时间张檀湘立刻成了餐厅内最引人瞩目的女子!
众人只见张檀湘清丽脱俗,一时啧啧赞叹者多之。加之刚刚许开光献曲,众人乐见好事其成,纷纷鼓起了掌。
张檀湘先是一愣,随后却不动声色,眼看众人鼓起了掌,她同样鼓掌,并且微微点头。
众人见状,掌声更加热烈。
牛桂香见张檀湘又出了个大风头,心中嫉妒之火更盛,忙将目光投向被她寄予厚望的林东拍,低声道:“honey,你还不赶紧杀杀那小子的威风。”不等林东柏答应,她便高声道:“虽然是献曲,但总得有点本事吧?我这男伴有话要说!”
顿时刚刚还集中在张檀湘身上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到了林东柏这一桌。
原来满脸傲气的林东柏闻言却有些犹豫了。
若是那人献曲之后便下台了,虽然他不通琵琶,但仅仅从乐理的角度批评那人一二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许开光这首琵琶曲一出,他能断定,许开光绝对不是一点不通音律之人,加之在场大家纷纷鼓掌,他若是这时候跳出去斥责许开光,难免给众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身为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六名,也是前六名中唯一的华国人,在音乐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在场有钢琴爱好者认出他,或者在场有记者的话,添油加醋几句,却对他未来发展不利。
因此他犹豫了,片刻之后,面对满腔期待的牛桂香,想想他的前途,下定了决心,朗声道:“这首琵琶曲以气势宏伟的开场渲染,一起一合,令人为之一振,这位朋友更是将其演绎得淋漓尽致!虽然不及个中大家,但也不错了。”
面对牛桂香不敢置信的目光,林东柏却恍若没看到。
当他听到周围议论纷纷中有人认出他就是林东柏的时候,他更是松了口气。
幸好他最后决定如实说出他的感受,要不日后还不知道要起什么波澜。
林东拍的话仿佛重锤一般敲在牛桂香心上,看看一脸道貌岸然的林东柏,再看看微微欠身示意的许开光,最后看到了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张檀湘,她气得脸都红了,原本以为终于能压张檀湘一头,最后却给被人做了嫁衣。
她越想越气,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推椅子,跑了出去。
林东柏见状也傻眼了,牛桂香虽然修养不算高,但是一直对他曲意逢迎,欢好间更是令他销魂蚀骨,于是想都没想,他便追了出去。
餐厅里的其他人早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林东柏的真实身份,眼见林东柏的女伴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喜爱八卦的众人连忙交头接耳起来,倒是没人注意许开光了。
许开光也正好悄悄从舞台上下来。
回归原座,瞧着用一脸玩味笑意看着他的张檀湘,许开光顾盼道:“咦,那个牛桂香不来道歉就走了吗?”
张檀湘却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道:“以势压人,再吸引众人注意堵我之口,还占了我的便宜,你啊你啊!不过你这首虚怀若谷,倒是有点功底。”
许开光也不惊讶,本来就是阳谋,压根不怕别人看出来。
林东柏也不算无名之辈,当然不好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一个小卒争名,那不是争名,那是抬举许开光。至于张檀湘,更不可能在这种他们被无时无刻注意着的情况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