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的白花在淡绿与翠绿间层次交叠,若隐若现。
八年了,她来到这个时空已八年之久了。漫长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但她什么都没做。
一鸣惊人、致富发家、才华盖世、绝代美人、封侯拜相……貌似和她没有一点联系。
来到这里最早记忆,应该是瞳羽将她唤醒的那刻。
那一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如同打开了通往神秘国度的大门,不同的时光、不同的空气、不同的生活,描绘全然崭新的生活。可奇怪的是,曾经洋溢的热情与兴奋,以填满胸腔的踌躇满志,似乎都遗失在穿越的时候了,她看向新世界的眼神,淡漠如湖面,激不起任何涟漪。
唯一还能让她提起点兴趣的便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当她撞见一个带着骨质面具的丑陋怪兽在眼前晃悠的时候,她就猜想自己可能到了某部漫画里。
再看到瞳羽用凭空出现的一把长刀将怪兽一分为二后,更确定她的猜想。
而新的猜想是:瞳羽会不会是逃离尸魂界的死神?
瞳羽对她的好,最初当做原本这个身体的残留‘遗物’来看待,日久天长后,她就不能这么轻松的认为了。
她来到这里,没有父母,没有别的亲戚,也没有朋友,身边只有他,八年来不离不弃,始终相伴。
所待的时间久了,更多不寻常的事也如深海中的气泡一一浮现:她不需上学,不需要和邻居接触、不需要结识朋友……经济开支主要靠瞳羽外出打工来维持,虽然她也很想分担一部分,瞳羽坚持不让。
以瞳羽的外形和能力而言,金钱和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一样,不需要花多少力气便取之不竭。
不过他还是很拼命的在工作,营业员、司机、酒吧的服务员、调酒师……有段时间也做过保镖,直到某个星探死乞白赖的非要他去参加试镜。
因为考虑到某些因素,他拒绝了本该很适合的这份工作,并迅速辞退另谋新职。
“傻瓜啊,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心痛不已的落音为他揉僵硬的肩膀,忍不住问道。夕阳越过窗户,将屋内的墙壁照出一片温暖的色调,那种温暖包围着沙发上的两人。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努力的理由了。甚至没有活着的理由。”他覆上她的手,并把头靠过来。
心灵的依靠才是生命的动力。
他为她而存在。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清澈而坚定,教她无法忽略。
要从瞳羽身边逃走很容易,她又没被监禁,不过即使离开了也没有可去的地方,所以纵使瞳羽总隐藏了无数秘密,用无数谎言来填补,她都从没生气。
他俩常搬家,每一个小镇都不会居住超过两年,八年来已经搬家四次,而且每个居住地都相隔遥远,八年的时间几乎涉足大半个国家,直到五个星期前他俩才来到这座城市。
她不埋怨瞳羽频繁搬家究竟为了什么,因为她早发现自己的身体成长得相当慢,瞳羽也是。
如果只住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八年后的现在,要么是被科学实验室抓去当研究品,要么成为某美容品的代言人。
有时照着镜子,看着和原来完全不一样的脸孔和身体,心中非但没一点排斥意识,倒觉得理所当然,
似乎这具身体,本该属于自己。
难道自己不是借尸还魂吗?
不会。自己病死前的痛苦**、被黑白无常接引去往黄泉路上的迷茫害怕……至今还清晰烙印在脑海深处,可至于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全然不记得。
记忆就像破碎成数块的玻璃,中间遗失了细小的部分,致使根本无法恢复原貌,又好像一副草稿图,只用粗细不同的笔法勾勒,线路凌乱得只能辨别出大致的轮廓,却理不出任何细枝末节。
八年前,她以为自己是个借尸还魂的普通女孩,可现在,这具身体所隐藏的秘密实在多得……多得怎么都找不出头绪。
还真头痛,有人的人生比她更混乱吗?
忽然有风拂过梢枝,纷纷扬扬下起花雨,埋没了落音脚下孤单寂寞的影。有些饥肠辘辘的她被拉回了思绪,摊开手,几朵槐花落进掌心,又张开嘴,准备系数倒进。
“槐花虽然可以食用,终究是不太卫生。”
落音被这道不算温和的声音所惊吓,奶白色的花朵全洒落地面的瞬间,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树后出现。
冰冷的白发,冰冷的银瞳,冷光森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透出分外的精明与漠然,再配上低沉的金属色嗓音,以及散布成熟气势的高挑身材,和一身雪色的长衣……似从半空落花的帘幕深处缓缓走出的幻影。
落音愣愣的看着他悄然靠近,只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请问,你是来自魔界吗?”
手捏一叠化验单下楼的瞳羽脚步虚浮,乏力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上。
究竟从什么时候发现落音有不太正常的行为?已不记得了,只残余下最初一切开端的那个下午的恐惧。
被扔进培养容器里,承受着由金属物质转变为ròu_tǐ所拉扯的剧痛,感受着无助、茫然、苦闷至难以发泄的压力。
他曾是她的斩魄刀,是她力量、生命与信念所衍生的产物,他只为她而活。
他曾认为,守护她的方式便是化作一把利刃,朝向她的敌人。即使粉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