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善仁这样面对着面，宋瑜绯这才发觉陆善仁已经十分苍老了。他面上的肌肤已经有了明显的周围，特别是眼角与嘴角的位置十分明显。
他的面容突然呈现出一股哀伤的神色，连眼眸中都多了几分的愧疚。
宋瑜绯知道，那是对她的愧疚。
“那是风雨交加的一天，”宋瑜绯听见他说道，“那日天气也十分怪异，原本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在傍晚十分就开始下起雨来，”
陆善仁皱着眉头说着，眉心处的起伏让他看起来恍若是回到当初了一般。
倾盆大雨不过片刻就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像是挂在山涧的瀑布，一个劲的落雨。陆善仁说，他那日回来的恨晚。当他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产婆说陆夫人快要生了，他连身上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面被端出来，产婆着急的出来说陆夫人是难产。
“夫人的尖叫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弱小，”陆善仁说着，“我站在门口担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说来也奇怪，就在这个时候雨突然停了下来。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在突然之间变得晴空万里，甚至在远处还出现了彩虹。”
宋瑜绯静静的听着，眸子里有着戒备之色，她半眯着眼睛望向他，不知道陆善仁说这些话的意思。
“过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哭泣的声音。”陆善仁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眼眶之中还有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我看到了被乳娘抱出来的你。”
宋瑜绯倒吸了一口凉气，生生别开了目光。
察觉出宋瑜绯逃避的态度，陆善仁眼底有一抹失望之色闪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的年级大了想要天伦之乐，还是因为宋瑜绯骨子与他骨子里的血肉亲情感染了他，总之陆善仁想要认会宋瑜绯的心意越来越明显。
特别是……经过刚刚。
“隔了没多久，”陆善仁重新开口说道，“玥儿也被人抱了出来。”说道这里，他苍老的眼角处有了一抹明显得细纹，“她比你晚出生半盏茶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府中的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并说有和尚指明要见陆善仁。
宋瑜绯听着陆善仁说着，藏在水袖中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多次之下才得以保持平静。
这些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早在许久之前她就已经听陆夫人说起过。只是因为当时她的态度坚决，再加上陆夫人心底有着莫名的害怕，刻意简化了这一段历史。现如今听陆善仁说起，宋瑜绯也是一阵心惊。
描绘的精致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家将那位高僧迎了进来，我本以为他就是想要借宿或者化缘却不曾想管家将他领到了我的面前。”陆善仁望着宋瑜绯，迷茫的视线彰显着他已经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说起来也十分奇怪，你到了他怀中之后便哭的很是厉害。”
宋瑜绯皱起了眉头。
“然后，”周围静悄悄的，陆善仁偏着头站着，身上的藏蓝色的衣衫被风吹了起来。“你就把我送走了。就是因为那位高僧的一句话。”
嘴角牵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对不起，”陆善仁低低的说着，因为低头的缘故宋瑜绯清晰的看清楚了他两鬓的白发，心有了微微的刺痛。
慌忙的移开了目光。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今日气温骤降，即便是宋瑜绯站在这里也有了冷意，更遑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呢？
“方才，”陆善仁见她态度冰冷，“陈老爷子突然召我过来。”
宋瑜绯深深的凝视着他。
“我知道你因为之前中毒一事对我怨恨在心，但是……”陆善仁平静的面庞带着深深地愧疚，甚至还有一抹恨意与无奈，“我不是故意的。”
“血是你的，难不成还有人架着刀子在你的脖子上威胁你不成？”
她讥讽的话语却让他的头低的更厉害。
宋瑜绯心底突然咯噔一声，十分疑惑的望向他。
“我知道现在我说的任何话你都不会写相信，但是……这一次我真的不是要害你。”他说的有些着急，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朝着宋瑜绯的方向。
“到底什么事情？”
风越来越大，宋瑜绯也故意沉下了声音。
小笙隔着一个湖泊坐着，她虽然看不清楚宋瑜绯面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声音中大概也能分辨出一二来。
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父亲想要认回自己的女儿。至于是否认得回来就看宋瑜绯的态度就行了。
可是偏偏她们处在朝局之中。又偏偏都是些生不由己的人。
权势地位财富使得他们成了被人捉弄的棋子。
陆善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的说道，“陈老爷子希望你们能站在他的阵营来。”
“哼，”宋瑜绯面上的表情更加冰冷了起来，如果说之前她的表情还有可以回转的余地，那么这一刻她就已经完全的放弃了，放弃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等，”
“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宋瑜绯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身冰冷的说着。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告诉你吗？”
他直视着宋瑜绯的眼睛，清楚而自然的看见了她眼底的增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