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在茶桌面上的水渍已经渐渐干涸，几乎找不到之前的痕迹。虚坤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半眯成了一条线。
“你的意思是有人借刀杀人？”
虚坤回了一个不可置否的眼神。
在天子脚下，这种借刀杀人的把戏了并不少见。
卓然经过此番折腾之后，原本就削弱的面庞更显得轮廓分明。此时虽然是半靠在床榻之上，蓝色的眼眸中所迸发出来的寒冷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陆家夫妇也有不知情的可能。”虚坤抿着嘴唇浅浅的说着。
虽然食盒每日都准时送来，且都是同一个面孔。但是……虚坤想到好几次都并非是陆夫人直接送过来，况且从陆府到皇宫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只要陈老爷子买通了送饭菜的那个人完全有时间来得及掉包。
这样一来，陆夫人也不过是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虚坤的话换来卓然的一阵沉默，“小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没有性命危险。”
悬在半空之中的心总算暂时放回了肚子里，卓然盯着虚坤半晌后说道：“小笙现在是如何中毒的，甚至是谁在背后下毒都还有待商榷，现在，我们唯一明确了并且应该做的是找到给我下降之人。”
卓然的话像是一计清醒剂注入了虚坤的心底，他深深的望着卓然，最终缓缓点头。
卓然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且他现在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下降者正在闭关之中。而陈老爷子因为以为卓然已经命丧黄泉，所以也放松了警惕，这段时间正是卓然休养生息的好时候。或者说正是不知不觉得消灭下降者的好机会。
“所谓下降者的闭关修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耗尽了打量的元气，所以他们需要快速补充。”
卓然说着，渐渐的收起手掌。蓝色的眸子里爆发出了一丝血红，恍惚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他第一次踏进那个地窖的时候。
那个地窖很黑，也很幽深。脚掌踩在地上而发出的清脆的响声也能在地窖之中回荡许久。卓然因为害怕抱紧了身子，他的脚步不断的向后退着退着。
突然，他遇到了一个阻碍，并且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音。卓然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自己一定碰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等了许久都未等来责罚之声，于是他缓缓的低头，在看清楚地面上的东西的时候他猛地向后跳了一步。
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两边的墙壁之上。一阵凹凸不平的感觉传来，卓然疑惑着试着用手刮了刮墙面，瞬间黑色的泥土像是雨滴一样簌簌落下，紧跟着一片一片的雪白色的呈现了出来。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卓然无助的跌坐到地上，双目恐惧的望着镶嵌在墙壁之上的骷髅。
白骨森森，光是看着就足够令人胆颤。
不光如此，卓然快速的望向周围，只见地上，石头上甚至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堆满了白骨。
“啊！”恐惧的声音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卓然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恐惧一般撕心裂肺的叫着。
在尖叫声中，卓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嘲笑之声。
抬眸望去，他看见一个人身穿灰色暗袍子头戴宽大帽子的男人从远处缓缓走来。他每走一步，手中的权杖就发出类似于“咚”的一声的闷响。
一下一下，一锤一锤的落在了卓然的心上。
他恐惧的向后退缩着，他却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一般死死相随，直到将他逼到了角落。
他的身边是堆满了的白骨。
虚坤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转而看着卓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底下，目光里面带着深深地恐惧之色。
“你在想什么？”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的清醒过来，卓然迷茫的望向虚坤，他的面颊之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眸光之中还有恐惧并未褪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
卓然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突然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的瘫软在床上。他的xiè_yī已经被汗水打湿。
“白骨，”
卓然目光复杂的望向远方。
“一堆一堆的白骨。”
身体了的回忆键一旦被打开之后就是无止境的回忆。血腥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卓然像是一只在森林中迷路了的孩子一般，经过跋涉终于寻得了光明。
颤抖的手指猛地扣住了虚坤的手腕。
“我知道了，”
卓然脸颊上的汗水顺着他坚毅的面庞滑落下来，再从下颚出滴落，最后融入了被单之上，最终消失不见。
虚坤愕然的望着他，凝视着他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怀疑。
无条件的信任给了卓然勇气。
“我知道他的闭关了。”卓然缓缓的说道，“是吸血。”
那一堆堆的白骨还有那飘散在四周的血腥味。
“那么，他会在哪里呢？”
平静的面庞之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虚坤淡淡的移开目光缓缓站了起来。
陆玥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陈府里面出来的陈雪灵。
立即拂了身边人的手臂，陆玥脸上泛起笑容赶紧迎了上去。
“母亲。”
陈雪灵瞥见陆玥眉眼处的明媚，只淡淡回了句“起来吧。”
“母亲这是要去哪里？”
因为陈老爷子的特殊性，所以陆玥每回换经书都是特意自己过来。可是她却从未见过陈老爷子与陈雪灵的面，此时碰上了难免要多说上两句。
“这几日呆在府中实在烦闷，便道梓路寺中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