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是很苦的,但也是幸福的,前提是能够克服其间的苦难,体会到成功的喜悦。
带着防毒面具越野,30公里,这个数字对所有女兵来讲,都是一道难关,就连林茵也不可避免。
身后,水管冒出的水线笔直而准确地击打在她们背后,一个踉跄,或许就能跌落在地。
前方道路漫漫,有氧呼吸跟不上体能的消耗,于是越加喘急,防毒面具的束缚,教她们更加痛苦。
但一想到自己的梦想,想到为了这个梦想,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袭来,教她们怎能不坚持下去,因为一旦言弃,便再也鼓起不了勇气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于是山石被洗刷得很是平滑,山间空气很是清爽,若是游玩之时必能陶冶情操一番,可惜这不是游玩,这是一场考核,严酷的考核。
戴着防毒面具奔跑,前方或许还有未知的终点,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钟佳丽有些不爽,但她知道此时什么也不去想,专心地跑步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否则很容易气岔了……她知道怎样做对自己好,但此时,明明知道不应该开口说话的关头,她却很想和身边的女孩聊天,这是一种想当然的情绪,但她就这么顺心意地做了。
她说:“林茵,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她想着,一个女孩像她那样漂亮,明明可以凭脸蛋吃饭,却偏偏要凭本事……这不是故意打击她的嘛?
林茵斜了她一眼,目光就像是雨后秋水一般澄静透凉,这一眼饱含了太多的内容,无语,鄙视,无奈……似乎无声胜有声,但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虽然气息有些乱,但音调还是一样的平静:“没有不来的理由。”
钟佳丽一听,第一反应是自大狂妄,但细细想来,却觉得很有道理,这种道理就像是口干了要喝茶,饿了要吃饭一样理所当然,让人无可辩驳,她也没想要辩驳,恍然间她又想起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决定要来后,她便从来没有想过退出,要论为什么想来,却是记不清了。
就像是下了一场雨,让夏花产生了一种念头,这种念头很是随性很是突然,或许是每天发呆后产生的无数个念头中的一个,但很吸引人,久而久之,追寻的过程中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人都是不断催眠不断进步的动物,一万种理由是她想出来的,即便是有所重复,有所缺陷,她也能告诉自己即便有缺陷,当自己到达的那一刻,或许就圆满了。
钟佳丽问了林茵,林茵也回答了,林茵边跑边想,是否自己也应该回复一下,毕竟来往来往,有所来,自然有所往。
想了一番,林茵还是没有办法张口,不是因为气不顺难受,而是因为她没想到什么可以与她交流的,准确来说,她与她才相识八天,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识。
想不到聊天的内容,于是索性不再言语,看着前方被夏雨冲刷而过一尘不染的山石,林茵的眸子里似乎涌出来一丝的情绪,这种情绪准确说来没有名字,就像是喝酒后感怀,没由来的一种情绪。
目的地是到了,可还是漫无止境地继续着,因为身后的可恶教官仍然没有命令她们停下来,这场游戏的决定权永远在教官手中,而她们无所抢夺。
有人开始掉队了,越来越多,最终剩下的……大家看了看,彼此对望时眸中都有着一丝笑意,还是原班人马,寥寥几个人,如最初越野时一模一样。
将君却不大欣喜,她是很在乎纪云的,但此次越野,如同第一次越野时她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一样,纪云掉队了。
再又望向最前方的两个人,她们并肩前行,阳光透过树缝洒到她们身上,有如金光在闪耀,这是如此闪耀的两人……将君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向路边的石头,她想,或许自己就如同路边的石头一样吧,不善言语,但很执拗。
她想了想,军校的这两年,她和林茵的军事素质最好,很多人都将自己和她进行比较,鲜少有人谈及两人的关系。两人的关系很好,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也能放心地把后背教给对方,更能为对方抵挡来自敌人的致命一击。
但……她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和林茵就像是彼此互相欣赏的石头,相碰相吸,但却无法融合在一起,因为两人都很硬,亦或是在心灵外蒙了许多层沙,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她的……总之关乎于心灵的绝对契合,她们还有着一丝缝隙,那道缝隙也许是天堑。
而此时,看着钟佳丽与林茵并肩前行,看着两人眉目间的互动,将君没由来的有些酸涩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存在,有点像小狗叼着块肉,却被猎人抢去的无力感。
林茵,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更是她追赶的目标,她不知道是否能追赶得上,但与她并肩作战,望着她的侧脸就有了力量的感觉很好很好,她不想放弃,但沉闷的性格教她只能做一个默默的旁观者。
林茵倒不知将君会因为她和钟佳丽的互动而产生酸涩的感觉,她只是做着自己,做想做的事情,说想说的话,她至始至终,都无比冷静,这种冷静,同样也是她性格的一道缺陷。
细数过往,重生以来,她有很好的朋友,很棒的战友,可以信任,可以依托,但她的心始终是孤独的,便如叶铮,也无法令她交付心中的秘密,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的一切。
就像是在心房蒙上一丝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