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田丰听着河对岸的喊杀声,都没有睡好觉。
不仅是他,黄巾军中其他的士卒,知道自家主公带领了五百勇士,过河偷袭鲜卑人的营寨之后,他们也都是彻夜未眠。
可以说,以五百人偷袭五万人,对于偷袭者的勇气、毅力、以及运气,都是极大的考验。稍有不慎,偷袭者的下场绝对会惨淡无比。
历史上劫营的事情虽然不在少数,但是差距相差如此之大的劫营,却没有几次。
被演义吹嘘的甘宁百骑劫曹营之事,亦不过是夸大其词。
不仅是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甚至当时就连孙权,亦是刻意夸大了甘宁的战功。
孙权的如此举动,只是为了在东吴树立起一个英雄的形象,好减轻逍遥津之战后,东吴人对于张辽的畏惧。
真实的历史上,甘宁的确带人潜至至曹操营下,拔掉鹿角,冲入曹营劫营。但是战果并没有非常夸张,只不过斩得数十级归还。
然而当时的孙权却是大喜过望,赏甘宁绢一千匹,战刀一百口,而后还说:“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以相敌也。”
在战场之上,劫营成功固然可以以少胜多。但是双方兵力相差太多的时候,却也很难有较大的作为。
大部分情况之下,劫营的目的只是为了惊扰敌军,挫敌士气。
昨晚田丰听到对岸的喊杀之声,一直持续凌晨时分,就知道不妙。
若是陈旭等人,只在鲜卑大寨之中冲杀一阵,而后再迅速撤退。那么鲜卑人摸不清黄巾军的虚实,再加上他们兵力尚未集结,绝对不敢贸然追击。
但是陈旭却率领黄巾军,在鲜卑人的大寨之中纵横厮杀,交战半宿。如此长时间的交锋,哪怕是劫营,黄巾军也不可能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希望主公能够安全返回。”
田丰就着初生的朝阳,望着河对岸仍旧冒着黑烟的鲜卑营寨,口中喃喃自语。
“军师,军师,主公带着几个将军回来了!”
田丰正在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士卒们的喊声。他回过神来以后,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快带我去见主公!”
田丰急急忙忙地带着一些兵卒过去,却看到了十几个孤零零的身影,他不由心中一紧。
陈旭、陈虎、典韦、赵云、赵煌、汤陈,还有十几个黄巾士卒。
但是李郭哪里去了?剩余的士卒哪里去了?
陈旭带着诸将,一步步向前走着。他们的衣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在朝阳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耀眼。
陈旭的头盔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满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之上,混杂着一些血浆。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赵煌捂着自己的左臂,汤陈走路一瘸一拐,就连勇猛无比的典韦,也受了伤。
田丰趋步向前,高声喊道:“主公!”
陈旭望着田丰,以及他身后的士卒,并没有说话,只是拖着手中的长枪,一步步向校场的位置走去。
“咚咚咚咚!”
三通鼓还没有过去,大寨之中的黄巾军,就已经全部聚集到了校场之上。
他们望着那十几个,浑身被鲜血浸透身影,眼眶都有些发涩。
五百多人,只有十几人回来。如此惨烈的战事,若是一般的队伍,恐怕早就崩溃了。
环顾四周,望着围拢在校场上的所有黄巾军,陈旭沉声说道:“五百兄弟随我过河,但是能够活着回来的,却只有我们这十几个人。”
他想起了那个叫石头的少年,说起李郭死的样子,心中悲切不已。
强忍着没有让泪水留下来,他继续说道:“他们中间有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有的人,却是与我朝夕相伴的兄弟,甚至还救过我的性命。”
“就这样,他们全都战死了,死在了鲜卑人的手中!”
停顿了一下,陈旭忽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大声说道:“但是,鲜卑人比我们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他们至少有两万人,被我们这区区我五百人冲散;他们更是有两千人,死在了那些战死兄弟们的刀下。”
“不仅如此,我们还放跑了鲜卑人一半的战马;他们的粮草,更是被我等焚烧一空!”
“我们虽然牺牲很大,但是战士们的鲜血,没有白流!”
“我们用我们的战刀,用我们的鲜血,告诉了那些屠杀着我们同胞的鲜卑人: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
士卒们挥的呐喊着,声音一直传了很远。
附近的百姓们,听到了这个声音,有很多人都是热泪盈眶。
鲜卑营地之中,那些能够听懂汉人语言的部落首领,听闻这个声音以后,也都是脸色大变。
待士卒们的情绪安定下来以后,陈旭才再次说道:“我们这次的战果,远远不止如此。就连鲜卑的可汗,也被战死的李郭渠帅杀死!”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黄巾军的士卒们先是一愣,而后全都大声欢呼起来:“万岁!万岁!”
就连一旁的田丰,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没有想到,黄巾军的这次突袭,居然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若是鲜卑可汗果真被杀,那么本就心怀鬼胎的各个鲜卑部落首领,必将再此陷入争权夺利之中。曾经统一而强大的鲜卑,必将再此四分五裂。
想到这里,饶是田丰自己,也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