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随上书建议增封嗣王和郡王之后,又上书说皇帝已经长大成人,而太后却犹未归政,想让皇太后将军国大权全部交给皇帝,让刘娥退居深宫,让赵祯君临天下。
“刘随这个谏官,该谏的不谏,不该谏的乱谏,他先上书劝我封王,又上书劝我归还军国大权,皇上都还不到二十岁呢,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刘娥看完户部判官、左司谏刘随的奏章以后,面色微微不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寇珠,又说道:“我看他不太适合当这个谏官,你觉得呢?”
寇珠说道:“他适合不适合当谏官,奴婢不太清楚,但是如果他真的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刘娥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康孝基说刘随近日和定王走的颇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定王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刘随该不会是受了定王的撺掇吧?”
康孝基是刑部郎中,同时也是刘娥安排在定王府的记室参军,让他监视着赵元俨的一举一动。
寇珠说道:“定王一直就不安分,先帝不杀他,是因为顾念手足之情,太后却有什么好顾虑的?”
刘娥喝了一口茶,说道:“的确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只是不想违背先帝而已,刘随既然不适合当谏官,那就贬他去地方好了。”
过了几天,刘随见刘娥依然没有还政的意思,心里很害怕,便自动提出来想要去地方,刘娥欣然应允。
刘随接着就接到一道圣旨,被贬出京城,出知济州了。
贬了刘随之后,刘娥又以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蔡齐为龙图阁学士,让他出知河南府。
前段时间,刘娥拿出自己的金帛重修景德寺,派遣罗崇勋前去主持,命蔡齐撰记。
景德寺修完之后,罗崇勋去蔡齐那里取《修景德寺记》,蔡齐还没有写完,罗崇勋便催促蔡齐快写,蔡齐却迟迟未曾上交,罗崇勋终于被他这种态度激怒,对刘娥说道:“蔡齐竟然敢违抗太后的旨意,也太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刘娥问道:“怎么回事儿?”
罗崇勋说道:“景德寺都修完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有写,奴婢都已经派人去取了好几次了,奴婢也亲自去过,可是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这不是看不起奴婢,这是看不起太后啊!”
刘娥淡淡说道:“蔡齐一直以为是寇准为他夺了个状元,把寇准当作恩人,因为我贬了寇准,他就对我有意见,其实他不知道是因为先帝欣赏他的才华,才钦点他为头名状元,与寇准那句话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罗崇勋不屑地说道:“什么才华?就算当时有,奴婢看他现在也已经是江郎才尽了,要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写不出来一点东西?再说了,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竟然敢藐视皇太后,违抗太后的旨意,太后若不加以惩罚,恐怕会有失皇家的尊严。”
刘娥看了罗崇勋一眼,听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便命蔡齐出知河南府。
参知政事鲁宗道固争挽留蔡齐,刘娥不予理会,又让宰相王曾去取《修景德寺记》,蔡齐离京之前,终于把文章交了上来。
江宁府、扬州、真州、润州江水溢出,冲坏官民庐舍,刘娥派遣度支判官太常博士直史馆高餗、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刘永证为江、淮、两浙安抚使,下诏因为水灾而损失的官物,全部都记录下来,回来上报,被淹溺之家,三口以上给钱二千,不及三口者给钱一千。
高餗和刘永证走了之后,刘娥又命内侍蔡齐卿等人前去安抚,下诏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兵,所有被溺之家不能收敛者,官府为之瘗埋。
她让这几个人到达地方之后不准宴游,也不准令官吏送迎,给地方增加烦扰。
过了一段时间,使者回来复命,来到承明殿,给帘幕后的刘娥行完礼之后,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刘娥就问道:“杜衍安否?”
杜衍幼时母亲改嫁钱氏,继父不肯收留他,只好在河阳、洛阳等地流浪,后来有一富户相里氏看他仪表不凡,便把女儿嫁给了他。大中祥符元年,考中进士。初任平遥、乾州、凤翔等地的地方官,后以太常博士提点河东路刑狱,据实平反了许多冤狱,深得赵恒和刘娥的赏识。
杜衍每到一处皆政绩有声,前不久离任时,当地的百姓们还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到境边,异口同声地说道:“何夺我贤太守也!”
现在杜衍在扬州,刘娥知道他必定会有所作为,又恐他劳心费神,累垮身体,意欲大用,故有此一问。
蔡齐卿答道:“回太后,自患水灾以来,他全力营护百姓,州人都甚为感激。”
刘娥叹道:“吾知他必会如此,吾知之久矣!”
蔡齐卿又说道:“他还说:年有丰凶,谷有贵贱,豪商大贾贱收贵卖,囤积居奇,困扰民生,幸亏朝廷以常平之法平之,百姓才赖以存活下来,太后娘娘让先帝在全国广设常平仓,实在是菩萨心肠,只凭此一事,便足以彪炳千古。”
刘娥淡淡说道:“这也没什么,身在其位,当然就要善谋其政。”
几个人向刘娥汇报完以后,便退出承明殿,刘娥又让人去把翰林学士承旨、兼龙图阁学士刘筠请过来。
刘筠是大名人,却几次三番上书请求去庐州,都未被允许。
他三入翰林,想进入中书省或枢密院,却一直未能如愿,颇不怿,常称疾不出,时人都戏说他“服清凉散必愈。”两府官员才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