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与陈氏也一前一后出来了,刚一露面,禾老太太那目光就恨不得要吃了陈氏一样,猛地上前两步,禾早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菜刀。
昏暗的灯光下,刀锋闪着寒冷的光。
禾老太太气急:“你拿菜刀干啥?不怕割了人,还不给我拿一边去。”
禾老爷子皱了眉,说她:“你少叨叨一句,到底是咋回事,让老三说清楚。”
他看着禾老三,有一丝的不满:“你咋回事,大宝这么大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咋能动手动脚!他好歹是个读书人,你让他出去咋见人,这几天还上学不?”
一席话说得禾老三低了头,却不肯承认错误,木讷地站在那里,脸色暗暗的,让人看不清楚。
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禾老爷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便瞅了大宝一眼,暗暗嘀咕,大宝是干啥了,让老三这般生气!
禾老太太冷笑一声:“还能干啥,不就看大宝不顺眼,舍不得出聘礼,这幸好这个家还有咱俩老骨头在,要不是,大宝早被他们扫地出门了哩!不就挣俩钱,瞧这尾巴都上天了!”
她很看不惯三房有钱后的样子,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是禾早这个丫头片子,又泼又狠辣,导致她现在看到她,就有点发憷。
“大哥说我娘是小妾,我和四哥、二姐都是他的下人……我家的钱啊房子啊啥都是他的!”七宝奶声奶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小脸上满是委屈,含着一大泡眼泪:“爷,我娘是我爹的小老婆吗?”
乡下人其实不说妾,姨娘什么的,只说小老婆。村里人闲谈时,说起谁谁家是好户,能养起小老婆,都会带着揶揄与嘲讽的笑。
七宝不懂小妾的意思,但知道不是好话。
禾老爷子咳了一声,扭头去看大宝。
大宝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声嘀咕两句:“就随口胡说了两句……”
“爷,大哥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心里是咋想我们几个的,我娘对他可是挖心挖肺的好,哪怕是对七宝,都没有这样好过,哪怕不是亲儿子,那心也该捂热了!大哥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爷,读书人可最看重品性!”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禾老爷子。
她虽年纪不大,但总能说出两句很有道理的话。
禾老爷子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看向大宝的目光有些严厉:“大宝,你刚说了这话没有?”
大宝躲躲闪闪,叽里咕噜了一句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禾老太太便赶紧帮忙:“你对孩子吵吵啥,又不是他的错……”
“你闭嘴!”禾老爷子严厉的眼风扫过来。
禾老太太滞了滞,竟是被震在了那里。
禾老爷子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叫了大宝:“你跟我到上房来!”
走了两步,看见大房的马氏与连翘躲在东厢北间门口看热闹,便不耐烦地咂咂嘴:“都该啥干啥去,杵在这儿是干啥哩!”
马氏翻了个白眼,把脑袋缩了回去,冷哼一声看笑话:“那大宝平常我就看他不是啥好鸟,陈氏那个爱装模作样的家娘们,没少假惺惺的,也有今日,该!”
连翘不赞同地看了她娘一眼,往外瞅瞅:“早儿手里拿着菜刀哩。”
眼睛里就不由自主流露出来一抹敬佩。
马氏很不屑:“早儿那泼辣丫头,以后看她还能不能嫁出去!”
连翘眼珠子转了转,趁马氏不注意就溜出了门。
禾早一家子心情都不好,往日这时候就该收拾东西上山去了,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提出来。
禾家的四合院不算小,但隔音效果不好,隔着两道墙与半个院子,仍能清楚地听到禾老爷子在低声训斥大宝什么。
大宝从很小开始就跟着住在上房,这也是他与三房关系不亲的一个原因。
禾老三神情晦涩,坐在那里的模样很颓丧。
陈氏也没去里间,只沉默地坐在炕对面,默默沉思着什么。
四宝忍了忍,没忍住:“早儿,把菜刀放下,小心割了手。”
禾早一怔,便捂嘴笑起来,她真忘了手中还有把菜刀呢,刚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听到禾老太太便抓了把菜刀在手里,好像这样才能压制住心底的怒气似的。
四宝也笑,但那笑容中怎么看怎么有种苦涩的意味。
连翘在门外喊:“早儿在不在?”
连翘的声音像是银铃,很有特色,长得也漂亮,虽然才十岁,但能看出以后是个美人胚子。
马氏本身就长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把老实的禾老大迷得颠三倒四。
禾早忙迎了出去:“咋了,连翘姐?”
连翘比她大一岁。
连翘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问:“早儿,你们晚上还上坡不,不中我今天跟你们一起去?”
禾早便很讶异,早在之前绕蝎子能赚大钱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禾老太太就想让连翘跟着上山,但马氏心疼孩子,害怕山高夜深有个好歹,便不肯,还与禾老太太吵了一架,威胁要让禾夏儿去。
她担心连翘,禾老太太却担心禾夏儿,结果就不了了之。
连翘到底才十岁,太小了点,禾夏儿身子骨弱,禾老太太不肯让她冒险。
“没事,咱偷偷去,不应让我娘知道就中。”连翘的胆子很大,朝她眨眨眼睛。
禾早却正色摇头:“那不中哩,万一真发生啥事,这责任在谁身上!连翘姐,我记得大央哥不也上山绕,你跟着他呗?”
她可不想多担责任,与连翘也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