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左右看看,正欲说话,禾橘儿就瞪着禾老三:“三哥,你也是心疼你那钱,不想让咱娘看病?”她不敢把矛头指向禾老爷子,便直接冲向了禾老三。
禾老三只觉满心满嘴里都是苦涩。
他知道娘这是在使性子,可,作为儿子,他却没有任何不满的资格。
禾老爷子脸更黑了,低斥一声:“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给我闭嘴。”
黄大夫却笑着开口:“既然大娘身体不适,我作为大夫,自然得去看看,只是陈嫂子那里得急用药,我家离这儿也不远,这就回去拿药,马上过来,也不耽误多长时间哩。”
顿了顿,又说:“平日也总托大爷照顾,给大娘看病就不需另付钱了,免费看诊。”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有礼,又透着对长辈的恭敬,但禾老爷子却只觉得脸上发烧。
对方的好意不好拒绝,好好谢过对方,待其走后,他才轻咳一声,对禾老三道:“去看着点你媳妇。”
但话音未落,禾老太太就拐着小脚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对着禾老三一阵骂:“你这败家子儿,你太有钱了是不是,你现在成好户老爷了是不,啊?大把的银子都给你败光了,我看你以后是喝西北风去!”
她人不在西厢,却有几个小耳报神,禾橘儿与五宝早把西厢的动静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知道禾老三是硬着多塞给黄大夫五十文钱。
现在的她没有半点虚弱头晕的模样,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简直是痛心疾首地骂着:“你有那闲钱,就算不想孝敬老婆子我,也该留着给大宝那可怜的娃,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哩,那可是你大儿子,又没了娘,你得有点良心,别被外人给勾去了心眼,好歹不分!”
当着小辈的面,她对禾老三不留余地。
后者囧得双手双脚不知放哪里才好,吭哧半晌却不知道回什么,急得脸上都是汗,额上青筋暴露:“娘,你这说啥……说啥哩……你看病我有钱肯定给……大宝那儿也不会亏了他……我……我……”
他不由就向禾早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闺女的口才很利。
禾早果然就睁大眼睛叫起来:“呀,奶,你刚不是还头晕不能下床哩,咋这会儿就好了,人家黄大夫还要来给你看病哩!”说着便叹口气,一副老成的模样:“奶,你这上了年纪,可不能大动肝火,生了病也硬逞强着可对身体不好哩,爷,不如把我奶扶炕上歇着吧!”
当然得歇着,不然等会黄大夫来看她活蹦乱跳的算怎么回事。
禾老爷子沉下来脸,径直对在边上看热闹的马氏说:“把你娘扶回去,家里还来人呢,一直吵吵像啥话!”
马氏倚在墙角看笑话,闻言便老大不情愿,嘀咕一句,拖着脚步朝禾老太太走去。
禾老太太又想大吵,还是禾老爷子看她一眼:“你就作吧,等人家黄大夫来了,看你丢人不丢人!”
禾早也嘻嘻笑着:“是咧,奶,等会儿人家黄大夫一来就知道您肯定没有病得那么严重哩,刚说给您免费看诊,说不得要多加费用了哩!”
禾老太太虽说想要沾三房的光,但家人与外人的区别她还是知道的,人家大夫明明说了要免费看诊,为啥要多给他钱。
她看向禾橘儿,后者眼珠子转转,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禾老太太眼前便是一亮,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禾早这边一眼,就和禾橘儿一起去了上房。
禾早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了想,瞅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来到禾老爷子跟前,压低声音说:“爷,刚黄大夫虽然说要给奶免费看病,但咱一个村的也不能太厚脸皮是不,给钱人家不要,要不咱另外给备些谢礼?”
禾老爷子也正是这个想法,点点头:“是哩,咱家也没啥稀罕东西,就你二叔以前往家稍过山东大枣,比咱本地的要好,不如就包一包给人家,再备上点干货。黄大夫忙,也没空去山上采山货。”
禾早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又笑问:“那爷,你看奶这头晕的毛病一直不好,是不是等会黄大夫来了,让人家给开个药方?去买些养荣丸啥的补补身子?”
禾老爷子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耐烦:“补啥哩,你奶她身子骨比谁都硬朗哩,不用花那个钱!”
禾早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提前打了预防针,她心里顿时放下一个大石头,她是真怕等会儿禾老太太又出幺蛾子,要求禾老三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补品。他们现在就那么点银子,真是经不起任何折腾!
她看看自己带回来的那只野山鸡,这会儿被扔到了墙角处,没人顾得管它,便乖巧地笑:“中,听爷的,就是我上山捡了一只死鸡子,爷,不如把这鸡给奶送去熬了汤喝吧,好歹也能补补,我娘那儿,也就多吃俩鸡蛋就中了。”
禾老爷子想起黄大夫的话来,摇摇头:“不用,你娘吐了血,身子骨正不好哩,这鸡子就给她补吧,我跟你奶说一声,这两天让她多送点鸡蛋过来,一天至少吃俩!”
说着他就有意无意看了禾早一眼,心想,早儿这女娃倒是有良心,陈氏虽然打了她,倒也没记仇,还惦记着来他这里给她娘要东西!
老三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
想想刚盛世凌人的禾橘儿,禾老爷子就叹口气,这孩子被她娘给养刁了啊!
禾老三与七宝他们已经进厢房陪陈氏了,七宝等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见禾早进来,便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