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夏儿没想到这会儿会遇见她,咬了唇,将自己收的十几枚铜钱拿出来,又看了看三宝。
后者却知道钱是好东西,马氏扯着他的耳朵不许他动弹,伸手硬从他手里拿,三宝劲儿大,往后一躲,马氏就拍了他一巴掌:“死胖子,给我老实点,你拿着钱干啥用,不交给家里还想自家花用了啊!”
说着她就瞪了禾夏儿一眼,后者眼圈红红的,低着头不敢吱声。
三宝也哭起来。
这情形也太难看了,禾早几个人走在前面,听到动静往后扭脸,便皱了眉:“大娘娘越发不像样了,就是想要压岁钱,也该回家里去了才要,还在人家里正家门口,闹得这般,让人看见像啥!”
禾早去看禾老大,却站在一边,事不关己一样。
禾老二与刘氏都嫌弃地看着马氏,凉凉的劝:“干啥的,咱还有走本家哩,你不会回去再要啊,再说了,孩子的压岁钱让他自己花吧,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时候能花个痛快!”
“那咋中,一转眼看不见就花没了,这三宝别看是个傻子,自己也会去买东西哩!”
马氏依依不饶。
应是让大央帮忙,掰着三宝的手指头,将铜钱全部抢了过去。
大央很不情愿,看着三宝哭觉得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禾早他们回家的路上,三宝大声的哭,禾夏儿小声的抽泣,一点也不欢快。
禾春儿也很难过,低声问禾早:“早儿,刚才咱是不是该帮忙啊,你嘴皮子利索,说不得能让咱大娘娘别这么干!”
禾早却摇头,看了眼闷头走在后面的禾夏儿与三宝,叹口气:“咱毕竟不是一口锅里吃饭的,不能总是强出头!再说,大娘娘是他们的娘,要压岁钱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咋拦,没法拦,再说了我现在拦了,回头咱不在,她照样能要出来!”
她说的很有道理,禾春儿也扭头去看了眼禾夏儿姐弟,摇摇头没有再做声。
回家后,禾家上房也有客人,禾早几个就没进去,直接进了自家屋子,禾夏儿则又主动去了厨房刷锅洗碗。
三宝的伤心也就一会儿,这会儿也早就忘了,擦了泪,蹲在地上玩泥巴。
禾早走过去,蹲下来,问他在玩什么。
三宝咕咕哝哝说的话不是很清楚:“捏小人儿!”
他捏的却只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禾早往老宅那边瞅了瞅,就偷偷给了他两块铜板:“三哥,拿去买吃的吧,可别让别人看见了啊!”
三宝大概能听懂,接了铜板,扔下泥巴,嗷一声就往外跑。
禾早无可奈何地看着对方撺得快的身影,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她想说以后三宝想买零嘴,尽可以去找她,她每回都要给他两个铜板。
算了,以后再说吧。
她不能改变对方的处境,她心里头也不舒服,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谁知道进了屋,禾春儿与她商量:“三宝是个可怜的,咱家现在日子也上来了,我今天挣的压岁钱就都给你夏儿姐吧,让她看着势儿给三宝零钱花。三宝是个孩子,也就是孩子脾性,花钱也无非是买个零嘴,也不多,一两个铜板就够。”
禾早睁大眼睛听她说完,然后就忍不住笑。
禾春儿诧异万分:“你笑啥哩!”
禾早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遍,叹道:“看来咱真是亲姊妹,啥都想到一块去了。”
禾春儿也忍不住笑,点点头,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话:“要是咱们村的日子都能跟着一起上去就中了,现在这样,都是穷闹的。”
禾早听了,便若有所思。
因为禾老三受伤了,所以上门拜年的人从上房出来,总要来西厢里坐一坐,禾早非常庆幸因为今天太忙,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去收整屋子,也只是炕上简单打扫了下罢了,其他的看着非常荒凉苍败,而且,一进屋就明显感到一股阴冷潮湿,不管是谁进门,都不由自主皱眉头。
这样的环境,怎么能住人!
再听了禾早姊妹几个说为啥不回家里住的原因,一些心思灵透之人,就有些明白了禾家二老的用意。
大半个晌午过去后,村里大部分人都走完本家了,便安生待在自家里,熬一锅八宝粥,再炒荤菜,溜了大馍,配着三十饭吃剩的菜,便是大年初一的午饭了。
家家户户都这样吃,也都习惯这样吃。
所谓的荤菜,是用五花肉,白菜,萝卜,粉条,与腥汤一起炒,然后配着大馍吃。
荤菜在平常做,是做不出这种味道的,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荤菜吃起来才有过年的味道。
但是,禾家今年却吃得不习惯极了。
原本,一家子都等着三房的人来做,因为他们会从家里拿来很多好吃的,可,三房姐弟几个却商量后一致同意,以后在老宅住的这段时间,只自家做小锅饭,绝对不与老宅挤在一块。
上了老宅的桌子,怕是一家老小又回到了从前,不仅挨骂,还吃不饱。
陈氏也默认了。
所以,他们早早就生了炉子,就在窗外炒,像是那段时间陈氏生病时候一样。
禾橘儿听到动静,忙叫了禾老太太出来。
后者讶异万分,也一时忘记了禾早的厉害,直接走过来质问:
“咋在一起住的,你家还自己做饭?这是要吃小锅饭啊?”
禾春儿炒着菜不吭声,在旁边帮忙的禾早则仰着小脸,天真地答道:“奶,我们家正是不想麻烦你们,才决定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