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了。”禾早答应一声,脚却停住不动,看了阿澈包着包子,仍是同先前一样,笨拙得要死,包出来的包子也丑的要死。
禾早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一边笑得东倒西歪,一边往陈氏那边过去。
陈氏忙看了她,低声:“笑啥哩,人家是客,瞧瞧你的态度。”
禾早也看见了阿澈耳根处越来越明显的红晕,后知后觉自己貌似过分了些,便忍住了笑,只低头忍得辛苦。
陈氏很无奈。
禾春儿在那边细心教导阿澈,弄了好半天,他才算包的有模有样,至少能看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天气很暖和了的时候,老宅才有人来。
仍没有马氏与禾橘儿的身影,只禾老大与禾夏儿两个过来,禾老大搓着手似乎很不好意思:“连翘她娘现下有事儿,去镇上一趟,我就来帮帮忙,我管烧火吧!”
禾老大烧火是一把好手,像过年这种大节气,蒸馍炸丸子或者是做菜的时候,老宅都是他管着的。
但是,三房已经有几个管烧火的了。
禾夏儿早主动洗了手,去了陈氏边上,帮着包菜角子。
她脸上带着些许歉意:“我不知道大娘娘没来,奶的烧还没退哩,我一直给奶熬药来着,知道了就赶紧过来了……”
她同禾老大一样不好意思。
可是,一大早的明明见了马氏带着连翘出门,说是上三房家帮忙去,他们便都相信了,谁也没有怀疑。
还是禾老大知道马氏与连翘去了镇上,走之前专门嘱咐他不要说出去,他在家里忙前忙后忙了一大堆杂活,最终过意不去了,也没敢找禾老爷子说真话,就找了做事麻利的禾夏儿,两个人一起过来了。
禾早一听就无语了,然后又感叹,马氏不愧是马氏,见了钱那就是娘,看不到钱,这偷奸耍滑的态度仍与之前一样。
禾老大接了长工的伙计,坐在那里烧火,禾老三则担心地问起禾老太太来。
听说后者热还没有退,仍是胡乱呓语,身子颤抖的时候,便忧心忡忡:“咱村往常要是小孩子给吓着了,就都给叫一叫,咱娘这情形,明眼看着就也是被吓着了,咱是不是也找人给叫一叫?”
禾老大便摇头:“不中哩吧,只听说过小人儿被吓着了叫叫,可没听说过大人被吓着了也叫一叫啊!”
岂止是没有听说过,论谁家,也没有大人被吓病的先例啊!
这禾家老太太,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两个人其实也没太当回事,禾老三也就担忧了一下,就忙着自家的蒸馍大业了,老宅既然禾老太太还病着,几个大人自然要紧着照顾她,禾老爷子也是安排好禾老太太后,才过来看了看,他已经好几年不管这些杂事了,因此只是看了看馅儿的种类,又尝了尝新蒸出来的菜角味道,便点头赞道:“老三媳妇这馅儿拌得好,不咸不甜正正好。”
已经供香过了,陈氏就忙着拿了个盆子,拾了一二十个菜角与红豆包子,让禾老爷子拿回去:“家里忙着哩,也没去看老太太,先拿回去这些顶顶饿,等这里做好了饭,再送过去一锅。”
这话要是让禾早听见,就又该吐槽了。
本来嘛,说好一起合伙蒸大馍的,但是你老宅家送来了点啥,就一小布袋生了虫的红豆,和一个破了口子的铁锅,人也没来几个,全仗着这些人帮你们蒸了呢,他们三房是又出力又出钱,现在连午饭也得帮对方做了!
老宅的禾橘儿是个死人啊,她难道连一顿午饭也不会做?
只是禾早刚刚去舀红豆沙吃,忙了大半个早上,人都饿得不行了,她吃了个菜角子,想到往年在老家的传统,就拿了几个小碗去大盆子里舀红豆沙,知道阿澈爱干净,专门选了一个崭新的陶瓷碗,给阿澈舀。
阿澈不怎么爱吃甜的,但见四宝几个吃得很香甜,便也吃了几口,只觉得嘴里又面又甜又沙,味道倒是不错。
“大姐呢,让她也来吃。”四宝左右望望,没看见禾春儿。
七宝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拼命往嘴里咽着一边说道:“大姐去熬咸汤去了。”
蒸馍这天,卢家村家户是不兴做饭的,就是用打了黄面疙瘩,放些白菜,萝卜,大肥肉和盐,做成咸汤,配着蒸出来的馍吃,各式各样的馍随便选。
人人都能吃个痛快。
禾早便皱了眉头:“肯定还包括老宅的!”
几个人互望一眼,没有说这些不开心的,而是问起阿澈:“你们好户人家都是怎么过年的?”
七宝说了句特别傻特别天真的话:“阿澈哥,你们是不是红豆沙随便吃?”
禾早便想起了个那个很有名的笑话,吃吃笑起来。
其他人也笑,阿澈便摇头:“我们不这样过年,就是……就是这几天,家里应该是庄子上送来各种年货,大门上也有送年礼的人,家里的管家和管事都很忙,我们却不忙的,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祭祖,吃年夜饭……就是这了!”
他说的没滋没味的,七宝便有些失望:“听着可没子也不蒸?一年就吃这一次哩!”
家里一般不蒸红豆包的,倒是菜角常吃,所以,在七宝小小的脑袋中,认为红豆包是过年才能吃一次的稀罕东西。
阿澈便忍不住笑了笑,没有解释,他们家平日里吃的馒头类就有一二十个种类,肉菜馅,韭菜馅,红豆馅,绿豆馅儿,鹿肉馅儿,鸡蛋馅儿的,还有油饼,灌汤包,煎饼,锅巴等等。等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