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煤矿早给了几天假,让矿上的男人回家收秋,禾小叔昨天也回来了,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早上就跟着禾老爷子他们下地了。
他家的地不多,原本有七亩地,后来禾大娃要去泽州府找亲娘,禾老爷子没办法,帮着卖了三亩地,又自己贴补了银子,送禾大娃离开,禾小叔便只剩下四亩地,平日里都是禾老爷子帮着种的。
这是禾老太太对禾小叔不满的另一个原因。
“幺娃,你咋来了?你三哥哩?”陈氏急忙问。
禾小叔目光便有些闪烁。
“咋?”陈氏真正着急起来:“是不是你三哥出啥事了?啊?不中,我得去找他……”
禾小叔这才急起来,忙忙跳下牛车拦住陈氏:“三嫂,三哥没事!”
“那他咋不来?镇上的地没拉完?”
禾小叔急得抓了一下脑袋。
禾早想到了什么,眼睛便眯了起来。
“哎呀,你这人,咋不说话,到底咋回事?”陈氏还不明白,只一心一意地担忧着和老三那。
禾小叔一狠心,低着头说了出来:“其实我婶早与三哥商量好了,等三哥拉完镇上的玉黍,再回来帮着老宅拉两车,然后再过来拉你家的……”
陈氏睁大了眼睛。
禾春儿几个人也十分惊讶。
他们都以为禾早已经与禾老三协商好了。
“那他人呢,拉完了也该过来了吧?”陈氏问。
禾小叔就是帮老宅拉粮食的,他都能过来,禾老三咋不来?
禾小叔不敢与三房的人对视,说出了后面的话:“原本是要过来的,但是拉玉黍拉到一半,你家牛车的车轮给歪到了深坑里,车上是满当当的玉黍,人抬不动轮子,只好再慢慢把玉黍给扒下来,再抬车,这时间耽搁得有点久,三哥便让我先过来帮忙……”
三房的人顿时无语。
陈氏怔了半天,才叹口气:“你说说这叫做咋回事……”
想发两句脾气吧,禾小叔是好心好意来帮忙,也不好冲着他,陈氏只好把不满压在心里,笑了笑:“那就麻烦幺娃了啊!”
这些年陈氏对他一直不错,禾小叔也很尊重这个三嫂,就忙摇头:“没事哩,我能买这车子也多亏了早儿给我出的主意。”
这牛车,是用收漂子的佣钱买的。
禾早暗暗翻了个白眼,想禾小叔这是趁机向她道歉呢,毕竟上次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她自不会抓着不放,便也露出一个笑容:“小叔,麻烦你了啊,不中和我爷说说,以后就让我爹给他家帮忙,你来给我家帮忙算了。”
这后面一句话,就纯粹是气话了,不过针对的是不在场的禾老三。
禾小叔有些尴尬,看了禾早一眼,见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便又笑了:“你啊,还是吃不得亏!”
等走到陈氏听不到的地方,他才又低声劝道:“早儿,别生你爹的气,他也是两头夹着为难!”
禾早气得哼哼一声:“啥叫两头夹着为难,他要是去给老宅帮忙,我们会拦着不让,我们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他倒好,通通把我们给瞒住,自己偷偷去帮忙,这要不是老天开了眼,出了意外,我们还被埋在鼓里呢!”
七宝在边上跟个小屁虫一样跟着,闻言也立马点头,如小鸡啄米一样。
禾早这话不错,禾老三真去帮忙,三房的人不会反对,但是他这种欺骗的行为就太让人心寒了。
不管是禾春儿还是四宝,七宝都对禾老三有了意见,就是最宽容的陈氏,心里头也觉得不舒坦,觉得自己和几个孩子在地头等着对方,又担忧他出了意外的行为,实在是太傻了!
因此等禾老三终于赶过来帮着拉玉黍的时候,谁都没主动与禾老三说话。
禾老三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摸摸后脑勺,嘿嘿陪着笑脸,也不生气,见陈氏不搭理他,便又拿话与几个孩子说笑。
禾早与七宝两个小的,自然而然地耍小脾气,都扭过头不理。倒是禾春儿与四宝大了,不好随着性子来,简短地答应两声,却坚决不主动说话。
禾老三很挫败。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吃晚饭。
禾早正在查看自己用小火炖了一下午的腊汁肉,虽说不正宗,但比这时候的手艺要好多了,尤其是禾家人都没见过这吃食,闻着那又酥又鲜的香味,看着那酥烂流油的模样,一家子都立马流了口水。
七宝吞着唾沫问:“二姐,这是啥肉啊?咋没见过?”
禾早便得意地笑:“这叫做腊汁肉,配着窝窝和烙馒吃最香,今天咱下地我觉得不管打几个鸡蛋,烙馍吃多了也就不香了,不如配着这个肉吃,又香又提劲儿!”
“原来早儿你中午忙的是这个!”四宝也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想等到明天下地。
禾老三便也涎着脸凑过来:“咿呀,我早儿就是能干,这种做法都能想出来,早儿,炖的肉里面有爹的没啊?”
因知道妻子儿女都生自己的气,禾老三便陪着笑脸。
禾早夹了一筷子的肉给七宝尝,扭了脸故作惊讶:“爹,我以为你明天要跟着老宅那里吃饭哩!”
周围的气氛便一冷。
七宝嘟哝着嘴:“爹你去爷奶家吃肉肉吧。”
禾老三更加尴尬了,搓着手:“我,我这不是……不是帮个忙……咱家也有车……”
禾早却腾地一声站起来,哼了一声,抬脚往厢房去了。
禾老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