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你家天天大鱼大肉,买这么点猪肉就不愿意了!”禾老太太看到了禾老三的脸色,便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不就几百钱银子,你还差这个钱啊!”
禾早冷笑一声,的确,禾小叔砍死的这头猪不过是一百斤,顶多一两多银子,但没人会喜欢当冤大头。
她当即笑着出声:“大姑这头猪反正是要卖,不中咱一家都买个几斤,总是亲戚,要帮衬帮衬。”
既然不差那个钱,禾早也不愿意一直与禾老太太吵吵,不值得,但前提是把老宅也拖下水。
如果老宅愿意买,她自然不会推辞,但若是老宅拒绝了,好,那也别想让她当冤大头。
禾大姑眼睛闪了闪,适时出声:“那哪能咧,本是你们喂养的,还让你们掏钱……”
禾早挑眉,好啊,原来禾大姑也知道这本是老宅喂养的东西啊,现在却反要他们掏钱把死猪肉拿回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脸皮厚的人!
而禾大姑说的这句话,玩的无非是欲擒故纵把戏。
禾老爷子便跟着点头:“那中,就一家买几斤,梨儿啊,咱家人多,就买个十几斤吧……”
十几斤,已经不少了,庄户人家,二十多口人,哪怕是过年了也不过是买个几斤肉意思意思。不年不节的,一下子买十几斤已经很奢侈了。
禾老爷子是个很实在的人,哪怕是特意帮助大闺女,也没有超出合理范围。
把钱花在自家大闺女身上,禾老太太似乎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只是按照她的设想,是让三房一下子买个二十斤,再送给老宅十斤的。
她不满地朝禾早看了一眼,都怪这小丫崽子的嘴皮。
禾早不以为意,笑吟吟地对禾老三说:“爹,爷奶这里老多人就买了十几斤哩,咱家人虽少,也不应小气,要我说,就买个五六斤吧,咱回去做肘子吃。”
“啊,中,中哩!”五六斤,家里也耗费得起,不会白放坏。
其实他不是小气不愿意买猪肉,实在是秉着庄户人家不浪费的原则,不肯买了肉又吃不了,只能白白放坏!要是这样,还不如让禾大姑拿去卖给别人呢!
只是,他这个想法并不被禾老太太所理解。
就是禾小姑也掐了腰,皱了眉:“三哥,你也忒小气了,天天大把银子的入账,连个猪肉也不舍得买!大姐可是咱亲大姐,正困难着哩,你就帮帮忙咋了?”
她把禾老太太与禾大姑的心声万全说了出来。
禾大姑勉强笑了笑,看了禾老三一眼,神情虽然是包容的,但怎么看怎么有一丝暗淡:“算了,我知道老三家里孩子多,困难着哩……”
一副你做得不对,但我不会埋怨你的意思!
禾老三黝黑的脸有些涨红,张嘴就要分辨,但他那口才,期期艾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来。
“小姑,”禾早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十分吃惊:“我家哪会比得上大姑家,大姑家可是开着铺子哩,在镇上又有大房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好户人家哩,我家现在虽然也有点进账,但和大姑家比,那就是乡下人和城里人的区别咧!现在你让我们帮衬大姑家,可真是高看我们了。”
她捂嘴笑了笑,眼睛中透露出一股狡黠:“其实,原本我还想着大姑总说要帮衬咱们,只是离咱远,有心没力,正好这头猪在咱家,大姑会平白送给咱一些哩!原来是我多想了!”
她装模作样摇摇头,一副极度失望的模样。
禾家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作为庄户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乍然之下,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马氏顿时兴奋起来,双眼亮晶晶的,嗓门也大得可以惊动树上的鸟了:“哎呀,咱早儿说得对咧,大姐,你成日里张口闭口要帮衬娘家人,这可正是你表现的机会啊!我看这头猪,你也不应拉回去了,来来回回不够那麻烦的,你干脆大方一点,我们四房人头加上老爷子老太太,你每个房头分个二十斤,就可以利利朗朗地回去了!”
她双手一拍,似乎一个天大的难题解决了。
禾早差点没忍住嗤笑出声。
马氏真是太有才了!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脸皮比着禾大姑又要厚多了!
不用瞧都知道禾大姑此时郁闷得要吐血了。
禾老四是个汉子,当然不会落井下石,但却有个贪吃鬼五宝,他马上就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细声细气地告状:“大姑上次来还跟我说要给我肉肉吃哩!”
三宝不甘示弱:“大姑说要给我买鸡子吃!”
连翘摸摸垂到胸前的麻花辫,上面绑着的绢花已经破旧了,脆脆地开口:“大姑也说过,要给我买好看的绢花哩……”
“是哩,大姑以前还承叙过要给我们几个买好看的衣服哩,说我们姊妹多,日子过得苦哩……”禾早扮作一副纯真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这话却是真话。
还没分家的时候,禾大姑回来的有限次数里,就有好多次对三房姐弟做保证,先是摸摸禾早瘦瘦的脸,又看看七宝身上破烂的小褂儿,就叹口气,悲天悯人地说:“这回来得急,也没想到,你几个姊妹日子苦哩,大姑该给你们买些好匹子来!也不让人家笑话咱!”
七宝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是哩,是哩,大姑说过。”他一脸哀怨:“我到现在都没见个影儿!”
禾家人情绪都被调了上来,望着禾大姑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