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为伺候莫言多年,岂不知他的心意,立刻上前扶住他说:“皇上中毒的消息昨天就传开了,今天见见朝臣们也好!”
昨夜诸位皇子皆没有回府,几位大臣也被留宿在清晖殿,再加上云妃被降了位份,娇嫔也被杖毙,前朝后宫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当然,这后宫中人也不是今天才开始胆战心惊忐忑不安的,从皇后被禁足那天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压着,期间又杖毙了二个多嘴多舌的宫女,杀一儆百才止住了流言以及种种揣度与猜测。
想到已经死了的皇后,夏公公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眼看这天儿一天天的热起来,尸体要尽快拿冰封起来才行。
沉思间莫言已经下了床,走了两步,伸开双手让下面的人帮他更衣。一边穿,一边不紧不慢的抬起头问道:“陌儿和安阳那边儿可有消息传来,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到吗?”
一个晚上过去了,就算是不知道陌离的本事,安阳的能力他却是清楚的。这么久,别说是找到下毒之人了,就是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的时间都足够了。
尽管早就料到了莫言会询问此事,夏无为还是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回禀道:“找,是找到了,可背后之人……背后之人……”
伸手拉了拉衣袖,莫言面色如水一脸沉静的说:“说吧,朕有心理准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帝王之路九死一生,原就是用鲜血一路铺成的,他当年也经历了夺嫡,知道弑父杀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帝王家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昨天中毒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众皇子离开的原因。他要看看,看看是他那个儿子等不及了,忍不住了,现在就想要他的命。
夏无为想想倒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收敛心神,夏无为扶着莫言走到了铜镜前,示意梳头的宫人上前梳头,他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说道:“和郡主说的一样,酒水里并没有毒,是陛下用的酒杯在毒药里浸泡蒸煮过。三殿下把管器皿的宫人全都抓了,挨个审问,到最后有个宫女受不住酷刑说了。是大皇子,他身边一个叫盛六的侍卫喜欢那宫女,两个人私会,趁机把酒杯给换了。”
说到这儿夏公公跪下了,叩首在地,语气诚恳的接着又道:“皇上,您息怒,自己个的身子重要,千万不要因为这些糊涂东西伤了龙体。”
可不是糊涂东西嘛,侍卫和宫女在宫中私会也就罢了,大皇子竟然谋害亲生父亲,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简直就是糊涂到家了。
因为是皇长子,纵然是一向不喜的皇后所生,莫言也对这个大儿子也寄予厚望。三岁就指了名师开蒙不说,时不时的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所以,他心中想的是二皇子,毕竟云家野心勃勃,想要杀他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而以他对二儿子的了解,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可谁承想竟然是大儿子,那个冲动易怒,完全藏不住心事的儿子。他竟然敢下毒,敢弑父,敢大逆不道谋夺江山。
脸色阴沉,莫言怒极反笑:“糊涂,他们可不糊涂,朕还没有立太子呢,他就等不及了。好,很好,也省得朕为他筹谋了。传旨,大皇子莫宣弑父,谋害于朕,立刻交宗人府,三司会审,依法处置!”
之前因为立陌离为太子他心中对大儿子多少还有一些愧疚,已经给他拟了封号,选了最富庶的封地。想着以他的性情本事做个富贵王爷平安一生也不错,那想到他竟如此狠毒。
弑父,还是好几种毒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一点活路,就是想让他死。既如此,他还犹豫什么,还心慈手软个什么劲,索性就不管了吧。
心中一顿,大惊失色,殿内所有站着的宫女太监不约而同的齐齐跪下,伏身在地,叩首不起。
夏公公虽然早就知道莫言要拿这些皇子开刀,要为陌离扫清障碍,但听到这样的处置还是被惊到了。三司会审,依法处置,别说是弑父这一条,就算是他没有下毒大皇子也活不成了。单单只是这些年他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和国舅府联手做的那些勾当,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三月的天儿明明已经不太冷了,可此时此刻夏无为的脊背上却是冷汗直流。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如果按照立嫡立长那么他就是太子,就是未来的储君。今天一旦拿他开了刀,那么下面的皇子也跑不掉,这场暴风雨终于还是提前来到了。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莫言狠心,任凭谁被儿子害了性命也不能善罢甘休,更何况儿子都不念父子之情了,他还念什么。
门外候着的小李子立刻领命去传旨,不多时大皇子就被送进了宗人府。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面面相嘘,心中不安。
一盏茶后,莫言更衣完毕,正准备在夏无为的搀扶下前去上朝,风九幽带着熬好的药来了。点头示意并未行礼,张口言道:“早朝时间长,皇上还是喝了药再出去吧。”
语毕,不待莫言答应风九幽就走了进去。
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子上,若兰端出一碗漆黑如墨的药来,然后又拿出早上她煮的粥和两碟子清爽可口的小菜来。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上了那么多年的早朝,这还是除了夏无为以外第一个人帮他准备吃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