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抬头紫炎伸手接过,许是真的渴了,也许是身上真的太冷了,他仰起头一饮而尽。茶非滚烫却也有七八成热,一入口进喉他就被烫到了,不过丝毫未停,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仿佛要用这杯热茶冲去心中所有的寒冷,所有的凄苦冰凉。
白芷亲自倒的参茶自是知道那茶水有多热,见紫炎一饮而尽吓了一跳,忙伸手阻止,去夺:“都主,茶水热,不能这么喝,这么喝喉咙会受不了的。”
说着,她就硬将紫炎手中的茶盏抢走了,不顾尊卑,更不顾彼此身份的悬殊,看他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急了,而从前对于他的惧怕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参茶已经饮尽紫炎没有与其争夺,松开手两条胳膊一摊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仰头望天身心俱疲,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声音沙哑的问道:“青檀下葬了吗?”
心中一楞,正在倒茶的手一怔,白芷想起死去的青檀泪眼汪汪,不过并没有哭出声来,喉头梗咽无语凝噎,她将茶盏斟满以后轻轻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回答说:“下……下葬了!”
说话间,她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再次递到了紫炎的面前。
这一次紫炎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松开揉眉心的手盯着屋顶的横梁看,诸多婢女中青檀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也是对他最为忠心的一个,同时也是一直默默喜欢他好多年好多年的一个女子。
对于青檀的死说实话他很难过,但这种难过并不是伤心,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左膀右臂而已,相较于难过他心中更多的是惋惜。因为他一国之主的身份这世间忠心待他的人本就不多,这些年全心全意帮他的更是寥寥无几,如今老圣法死了,无水死了,她也死了。
一直以来她都很安静,可以说是少言寡语,也很听话,最主要的是忠心,这些年但凡是他交代的事情,不管以她的能力是否能完成,她都无不拼尽全力。
他知道的,也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意,不过他仅仅只想限于知道而已,并不想挑破,更不想道明,也从来没有想过拒绝或者是其他什么。他需要忠心的人为他做事,为他奔走,为他翻盘,而很多时候他就是抓住了青檀这样的心思加以利用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万无一失。
或许这很卑鄙,对于青檀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很不公平,可这天下间除了每个人都会死以外又有什么公平可言,不过都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而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权利和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知道他们的死都是应该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紫炎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无法自控的不去想,自那天青檀死后,她的脸就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眼前。
还有红拂,那个又傻又笨又蠢的姑娘,她的脸也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午夜梦回之时也总是会看到她,她手持自己送给她的花,头戴凤冠身着霞披,微微一笑款款走来,由近到远一遍遍的问着:你爱过我吗?你爱过我吗……
声声质问由轻到重,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她的脸变了,表情也变了,时而是风九幽,时而是她自己。但是不管怎么变到最后都会成为怒吼,面目狰狞浑身漆黑,就像她死的时候一样。
恶梦,那是紫炎近期以来最大的恶梦,每一次他都会被梦中的红拂给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过他并不后悔,也不愿意承认红拂是因他而死。
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他的妻子、王后只能是清灵圣女,只能是风九幽,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救红拂,更没有一时一刻为她动过心。
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风九幽,因为情思豆,故,紫炎从来都不承认,也从未直面自己的心,也一直一直的否认着。
迟迟不接经久未语,白芷凝眉疑惑抬头看他,见他双眼之中不知何时雾气朦胧,吓了一跳,同时也悲从心上来,收回手即刻道:“都主节哀,青檀姐姐为国捐躯,为主尽忠,死而无憾……”
话未说完紫炎就突然间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打断白芷的话,沉声问道:“葬在何处?”
四目相接心下大骇,立即低下头的白芷据实以禀道:“清灵山脚下,姐姐说即便是死了也要为都主守好清灵山,看住清灵殿。”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紫炎听完白芷所言甚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青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知道她的心意,她也一直知道他的心意,以她的聪慧也肯定知道他的利用,可她仍然是一片赤子之心,初心不改。
“知道了,你下去吧。”心中动容,顿觉羞愧,说着说着紫炎就抬步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想去看看,看看死后的她葬于何处,何处安身!
跟随紫炎多年,这还是白芷头一回见到他的眼泪,想到青檀临死前的模样,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叩首不起道:“姐姐已去,还请都主节哀!”
颤抖的声音令紫炎霍然惊醒,他回头看向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白芷,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青檀而难过,也骤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仰头望天将眼中的雾气全部逼下去,紫炎一脸阴沉的吩咐道:“西灵战该死,却不该死在北国之都,更不该在这个时候死,南太子虽口口声声说与此事无关,但他妹妹受欺辱在前,侧妃受欺辱在后,他焉有不怒的道理,我料想西灵战的死肯定与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