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他不但是剑修,更是火修。一手控火之术精妙绝伦,以前在旅途中,还曾充当过她的暖炉。
可不是么,火修体内蕴含火灵,抵御冰寒的能力远超常人,他又怎么会觉得冷呢?
平心而论,这地方确实比较冷,冰川石峡名副其实。但连她这个非火修的女子都没有怎么样,他就更不该有事才对啊?
还是说,真的有这么冷?
她停顿片刻,将那些潮湿的被褥拿去烘干,然后将他扶起,自己爬到床上,背靠床头,暂时让他靠着她的身体,这样应该会暖得快一些。
躺在她怀中,身体虽冷,心却是暖的。一时间,他想这样沉沉睡去,一眠不醒;可又很舍不得,怕真的醒不过来,还有很多心事没来得及对她说。
“玉璃……”
“什么都不必说。你太累了,该好好睡一觉,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轻声说着,将他的双手平放在腹上,握着他的手腕,实则在感觉他的脉搏。
其实就算不把脉也知道,他太虚弱了,脉象虚弱得一塌糊涂,简直都快感觉不到了。
这种虚弱,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模样。
“听我说吧……如果不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她暗暗握拳,咬着嘴唇,没来由的气恼与不甘。
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宫主之后,他又在说这种丧气话,难道要她紧接着也失去他吗?
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以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谁想到迎接萧玉璃的,竟是一个又一个的噩耗。
这让她还怎么保持理智?!
她很想像平时那样,淡定的说“你说吧,我听着”,但现在她却开不了口,咬着下唇,咬出了血痕。
他亦不知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幽幽道:“玉璃,我要跟你说的是,我对你犯下的罪孽。我本想不对你说,自私的在你心中占据一个位子,但果然我还是……”
他话中有话,如愿勾起萧玉璃的好奇之心。
“什么罪孽?”
这个说法令人不得不在意。
他说道:“当年我得知九黎仙宫的存在,知道这个地方藏有重大隐情,或许可以杀死那个女人。但她利用血契邪法,禁锢了世世代代的九黎宫主们的命运,如果不先破解这个血契,我是无法介入其中的。而这个血契,其实才是宫主与桐姨口中的‘诅咒’。”
萧玉璃有听没有懂:“那又如何?”
她不明白,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欧阳月白何苦耿耿于怀?他口中的“血契”与九黎仙宫有何差别?
他说:“命运暗合天道,未来变数无穷,没有人能尽数掌控,即便是宫主,她所见的命运也只是既定之路的寥寥残影。当时我只是想,若要介入九黎仙宫,改变宫主们所见的命运,就只能与最为重要的‘下任宫主’结下不解之缘。”
下任宫主……似乎就是在指她……
萧玉璃郁闷的想着,他说的话实在有点难以理解。为何就不能说得简单一些?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篡改了那个女人设下的血契,约束九黎宫主一族的所谓‘天道’便从那时起不复存在。我打乱了宫主的命运,也影响了你娘亲和你的命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使得你们找回了本不属于‘九黎宫主’的人性,我只知道当我循着血契指引,与你同日转世为人之后,你却不在九黎宫。”
萧玉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因你篡改了血契,才打乱了我本该有的命运?”
他虚弱道:“嗯……传承九黎仙宫的萧氏一族,历来独女,可这一次你娘亲却生下了双胞胎。而且圣垣玉也因此而分裂为二,还能成功的将你姐姐墨玉琉的存在隐藏起来……这些,在九黎仙宫的历史上都不曾出现,也不该出现。”
他的说法有点笃定,让萧玉璃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还有点逻辑不通的地方,是哪里呢?
他叹息:“若非我一己私怨,你本不该经历丧姊丧母之痛,更不会从小流落天涯。而现在,九黎宫已毁,你却被那个女人盯上,没有靠山,怎知日后几多坎坷。”
萧玉璃闷闷道:“你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忏悔吗?”
“…………”
“如果你是在忏悔的话,那么大可不必了。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如果说你是为了宫主的死而内疚,那就更不用了。”
“…………?”
“宫主比你想象中更强大,她是一个会为了自己的意愿而不惜捅破天的女人。如果说她觉醒了人性有你的原因,那么她只会感谢你,而不会怨恨你。正如她所言,能从这无止境的诅咒中解脱出来,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虽然与宫主相识时间不长,但萧玉璃自认是这世上最能体会宫主苦心的人,所以她觉得宫主非常了不起。她的死,是她所愿,不需要任何人承担责任。一切同情与怜悯,都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欧阳月白沉默了,不得不说,萧玉璃的话很有见地,令他无可反驳,可……
“那你呢……?”
……你呢?你也这么想吗?这才是欧阳月白想问的。
说到自己头上,萧玉璃抓了抓头,觉得一团乱麻摆在眼前,实在理不清。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她这具身体本就是她以半魂夺舍而来,严格算起来,这根本不是她转世的身份。虽然她接受了这个自己,但如果要说欧阳月白所做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