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被虞清崖早早催起床的乐正珺,一吃完早饭,就已经看到了书桌上厚厚一叠的卷宗。
卷宗虽然带着一股墨香,而上面的字迹却无法让人愉悦得起来。
“我还奇怪呢,为什么太子总有那么多钱去给下面人垫付玩乐所用的支出,几个商铺就是生意再好,也不至于让他能够如此阔绰。原来是私底下插手了贩盐的生意!”
贩盐虽然是垄断的买卖,除了官家授权的盐商之外,其他人都不得插手,且盐税极高,为的就是不让盐商获得的利润过于庞大。
为了不让一方独霸,每个县都会配有盐铁官监管,所谓的盐商其实也只是隶属于盐铁官手下的官销一块。私自贩盐乃是重罪,而倘若朝中有大臣意图插手此事,那其中的牟利自然是难以估算出多么庞大的数字。
一些关于兴安荣插手贩盐的证据之后,就是一堆一堆的账册。
她简单翻阅了一遍后,没有吱声,只是盯着桌上的这堆东西,想出了神儿。
虞清崖按照昨天晚上的约定,很快就离开了。而独自坐在书桌前的乐正珺,片刻后却被乐正峯的前来而打破了思绪。
“想什么呢?”大哥的声音传入耳中,乐正珺一抬头,“哥,你们来啦!”
看到子芩跟在乐正峯身旁,乐正珺别提有多喜欢这幅画面了。
只是,昨夜虞清崖的提点,也确实让她多留了些心眼。如果子芩在家里真会有什么委屈,她当然会帮忙。
俩人如同亲姐妹一般,一见面就会牵上手,聊个不停,不多会儿就把乐正峯给忘在一旁了。
而乐正峯正无聊,看见妹妹桌上的卷宗甚是好奇,随手一翻——“珺儿!这……这些东西是……”
他的惊恐声,让子芩也随之散去了脸上的笑容,“怎么了?”
“哥,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商量吧。顺便,我也想去听听爹爹的意见。”
乐正珺知道,弹劾太子可是件天大的事情,她如果擅自做主还出了纰漏,必定会让家人也受到牵连。毕竟,弹劾太子的事情,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父兄去做。
假手于人的话,她还需要去选择一个对象,而这个人究竟是选谁更好呢?
她想与父亲商量一番,也想听听父亲对太子此人到底有何看法。
与子芩相约午后再聚,乐正珺让紫苏与顾浅叶捧着卷宗,去了父亲的书房。
乐正鸿瑜并不知道女儿为何而来,毕竟这些日子,她很少露面。
“珺儿,今天怎么想到来书房找爹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啊,爹,有件大事,我必须要与你商量一番才敢做定夺。”
卷宗被堆放在了一张空几上,乐正鸿瑜心中疑惑,走到那卷宗前,打开了其中的一页。
只是,随着他越来越快速的翻阅节奏,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也逐渐积聚起来,顺着脸颊流下。
“爹,这份证据,算是我送给萧后的回礼。不过,借谁的手去用,我想听听爹的意见。”
“给皇后?什么意思?”乐正鸿瑜在说完后的弹指间,突然回忆起了此前儿子遇到诬陷之事。
“爹可还记得大哥遭过的冤罪?”“难道,这事真和皇后有关?”
乐正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点了点头,抬起眸子幽怨地望着父亲,“爹,她是为了萧阳能够娶我,故意如此施压。若是她仅仅想让两家交好,大可不必这么做。但是,她既然敢将我们至于如此地步,往后还会做什么,可说不准。我一直都觉得,先发制人才是制胜之道,如今既然人家敢如此猖狂挑衅,咱们还老老实实地顺着她的心意去做事,岂不是太窝囊?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
乐正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逐渐没了先才对乐正峯遭罪一事的委屈。
乐正鸿瑜表面上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动怒之人,但他不过是因为年岁的关系,逐渐磨平了棱角。
他心里的高傲,与眼前的女儿相比,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你可有人选?”
“秦王和五皇子,爹爹觉得哪个更合适?”
乐正鸿瑜一捋胡须,微微一蹙眉,琢磨了片刻。
“秦王近日似是被打压了许久,突然去反击太子,怕是会把萧家的人逼急。而五皇子不是与他们萧家合作,一同打压柳氏吗?干脆,就把这份功劳,送给五皇子如何?”
“爹爹这般考虑甚是周全,我也觉得如此最好。一会儿我就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去王府,让五皇子早做准备可好?”
“嗯,宜早不宜迟,而且,咱们还需要时刻警惕着多方动态。”
乐正珺一颔首,笑道:“爹,要说你已经无心朝政,或许皇上会信你铁了心要把衣钵传给大哥,可我还真不觉得爹的心何时老过。爹可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名头,会让大哥心中有约束,不敢崭露头角呢?”
乐正鸿瑜顺势抬头,紧盯着女儿的笑脸,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闺女了。
“珺儿,这想法,是你刚刚得出的结论?”
“嗯,就刚才。”
“哈哈!”鸿瑜仰头一笑,“是啊,我这个当爹的功劳太高的话,对儿子势必会造成压力。我不想让峯儿心头有什么顾忌,只希望他可以走得顺畅。”
“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哥的事也是我的事。如果没有萧后的多此一举,我或许还会把这些证据去送给她呢。只可惜,她选了一条最不该走的路。”
乐正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