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太子的加入,气氛就要差上不少。主要也是太子偶尔会忍不住想出口训斥纪子彦几句,他的本意是想着自己是大哥,教训不懂事的幼弟几句,那也是为了他好。可偏偏之前纪子彦“无心”的说起了太子在城门口出口训斥他的事情,元盛帝和皇后本就心里不是那么的舒坦,再见他这副德行,心里更是着恼,立刻就肯定了纪子彦之前的说法,对太子的行为有些不满起来。
太子却是全无察觉,他见不得父皇和母后对纪子彦的处处关心,就连吃口鱼都恨不得将鱼刺给弄干净了送到纪子彦的碗碟里。所以,越是如此他就越想要训斥纪子彦。在他看来,长兄如父,父皇和母后溺爱,那么他这个长兄就该保持冷静,也好让这个被宠的有些过了的幼弟的性子给掰过来。
太子妃看在眼里,想要出口阻拦却是不能,只能暗自苦笑。
她是真的想不通为何太子现在会这般无知?他也是当父亲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教训都没问题,可就是不能容忍旁人来教训么?是,小十七是太子幼弟,长兄如父,太子想要教训他几句也是应当的。可是,这长兄如父前头可还是有亲生爹娘在的!父皇和母后都在这儿呢,他们自己疼都来不及的幼子,能舍得让人这般训斥?就算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们心里也是着恼的。
皇后和元盛帝的不高兴已经表露在脸上了,太子看的真切,可心里越发的恼恨。
同样都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他还是长子呢,为何父皇和母后总是要偏爱十七那么多?只要有十七在,他们就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出色,看不到他的努力。十七出生之后就是如此,那时候十七还小,而且聪慧异常,他忍了。可现在呢?十七是个傻子,他都已经娶妻了,为何父皇和母后的视线不能回到他身上来?
因为太子的嫉妒,顾舒白和纪子彦在宫里用了膳食之后就说要先回府了。元盛帝和皇后也被太子的那张扭曲的脸闹的心里发堵,当下也就没留着他们,任由他们先行离开。皇后还叮嘱顾舒白这几日先别忙着进宫给她请安,先将府里的事情忙了再说。顾舒白一一应下了,离开前还将专门带进宫来送给元盛帝和皇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有酒泉镇那儿买的酒,还有各地的土仪,罗县百姓们送的腊味也有一些,还特意说了这是百姓们送的。元盛帝和皇后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等他们走后,元盛帝面色微沉,将太子叫进了偏殿说话。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等太子阴沉着脸离开之后,元盛帝一脚踹翻了博古架,上边的摆件碎了一地。
等出宫之后,太子妃到底没忍住,尽量放软了声音劝慰:“殿下何苦与父皇争吵?父皇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为了孤好?那是为了他那傻子儿子好!”太子怨恨之下,口不择言,“说什么他的儿子轮不到孤来多嘴教训,他也不想想,等他百年之后会是谁来照顾他的好儿子?他……”
“殿下!”太子妃蓦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太子愤怒之下没有经过脑子的怨言,“殿下请慎言!”她现在是对这个夫君失望透了,以前他给自己下毒,她只认为这不是个可以相伴终身的良人。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做出什么激烈之举,她还需要太子的存在,如此才能让她的儿子有出头之日。可现在她是看明白了,以太子这等性子,想要依靠他来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怕是难了。
太子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紧紧的闭上嘴半晌没吱声,可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恼声又说了一句:“长兄如父,孤还有错了不成?”
太子妃忍无可忍,语气陡然凌厉了起来:“长兄如父是没错,可在这前头还有父皇这么个亲爹在,轮得到殿下这个长兄频频训斥?父皇尚且不曾说什么,殿下却是口口声声,字字句句的都是在训斥十七。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在殿下跟前句句不离的说殿下的儿子不好,殿下心里何种想法?”
也不等太子翻脸,太子妃的面色稍缓了些许,压低了嗓门冷声道:“父皇什么性子殿下不知么?更何况,父皇,父皇,是父,也是皇!皇者,哪个不忌讳这些?殿下倒好,在父皇跟前如此表现,这是在向父皇宣示,殿下日后将会继承皇位,将会接替父皇的责任看顾十七?”
太子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看惯了太子妃的低眉顺眼,她的强硬让他不适应,忍不住想要反驳:“难道不是?”
“就算是,那也不是殿下该开口说的!”太子妃扶额,觉得自己当初果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一个无情无义又自私透顶的男人也就罢了,她怎会以为他至少还是个有作为的储君?
“父皇现在身子骨也算是健朗,其他皇子也都已经长成。殿下,妾身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难道您真的以为您这储君的位置稳稳妥妥的,半点都不会有所动摇?殿下当着父皇的面频频教训十七,这无疑给父皇一个讯号,‘您年纪大了,儿臣正值壮年。为您教训不知礼的幼子是儿臣该做的,那么日后继承您的皇位也是理所当然’!殿下真以为,父皇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太子脸色还是不好看,可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太子妃了解他,知道他并不服气,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在他看来,皇位注定是他的,而父皇也只能倚重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迟早都是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