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病房,高婵婵从麻药中苏醒,她刚刚取了左手臂的弹头,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看到血染的痕迹,右手还扎着针管,红色的血液顺着滴管一滴一滴缓慢得注入她的身体。
她想支起上半身,发现刚才用力还是拉扯了伤口。
“哎哟!”
她不禁痛出声,她侧目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渗血的手臂。
“怎么了,婵婵?”
闻声而至的萧海急切地推门而入。
“我睡了很久吗?”
高婵婵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病房走廊里的座钟传来了响亮的“铛—铛”声,她数了下,一共有八下。
“你已经睡了五个时辰。”
萧海自她进了手术室,一直精心守护着,脸上已经显出几分倦容。他看着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得输入雪柔体内,冷峻坚毅的脸颊浮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温和得把雪柔扶起,用枕头靠在她后背,让她躺下,帮她调慢了滴管,叮嘱道:
“你方才失血过多,身体虚得很,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现在想回家。”
“我已经派了小弟去何公馆,你要出院后才能回去,你现在安生的躺着,嗯?”
说完,萧海叫来护士,交代好看护事宜,正要离开,忽然一个趔趄,他险些晕倒在门边。
“先生,你怎么了?”旁边的护士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不碍事,不碍事!”
萧海有气无力地回答。在黑帮摸打滚爬的他,一向身强体健,这次因为连续几个时辰的守护,又紧急从身体输出了几大碗血输给失血的高婵婵,才觉得有些眼昏。
“护士,他要不要紧?”
高婵婵紧张的问道。
“刚才你先生为你抽了六百毫升血,你现在输的血就是他的。”
白衣护士不明情况的说道。
“他——”
高婵婵听到护士叫萧海是自己先生,想即刻澄清,但看到还在眩晕中的萧海,她又不忍直说,只好忍着误会。
“先生,你还是休息片刻,我扶你到那边坐下。”
护士尽责的扶起萧海坐下,便轻轻阖门而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婵婵话语里有些不解和埋怨,她不想欠下他太多。
寂静的对峙中,萧海缄默不语。即使暗爱,他也要她铭记一生一世。他摸出怀中的香烟盒子,点燃一支,烟圈慢慢扩散。
“咳咳。”
高婵婵被浓烈的雪茄味呛到。
“哦,对不起。”
萧海走到窗边,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扔出窗外。
窗外是一片公园,医院在法租界,是一个法国医生开办的,病房的环境十分幽雅,窗边的花几上正搁着一盆吐露芬芳的香水百合。
萧海闻着花香,不禁神清气爽,经过片刻休息,他似乎又充满了活力。他正要去给高婵婵买新鲜的饮食,忽然一瞥,从楼下的暗光里,他看到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神情急切的疾步迈上台阶。
“婵婵,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躺着。”
“萧先生,不必麻烦了,你还是回府上休息吧!”
高婵婵复又客气而冷漠地拒绝他的热情。
“哐!”
门响了,何慕尧慌张得推门而入。
“你是谁?”
何慕尧一眼望到站在窗边的陌生男人,他征住了,回神后,目光充满了敌意!他冷声质问萧海,仿佛狭路相逢的冤家。
“萧海,婵婵的大哥。”
萧海略微思索,为了保护高婵婵,他拐了个弯掩饰道。他已闻出醋意,并不想激怒这头要打翻醋缸的雄狮。
高婵婵见气氛紧张凝滞,慌忙忍着痛坐起身,喊向何慕尧:
“慕尧,我受了枪伤,是我大哥救下的我。”
“哦?你大哥?你何时有了一个大哥?”
“我。。我干娘的儿子。”
高婵婵慌乱地胡诌。
何慕尧没有看一眼她,他的目光一直狠狠地盯着萧海,凭着男人的直觉,他对眼前的萧海充满了质疑和戒备。他看得出这个萧海对自己的女人已经虎视眈眈。
他探寻地望了一眼高婵婵,他发现她神色中对萧海的紧张,心中的醋缸顿时倒地,他向她咆哮道:
“什么狗屁大哥,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们是单纯的干兄妹关系?难道我有眼无珠?”
咆哮着的何慕尧,那张俊朗的脸突然因扭曲而变得狰狞,他不可理喻、咄咄逼人的质问,仿佛一把尖刀再一次刺向她难以再承受的心脏,她觉得要窒息,她使劲得倒吸着鼻气,攒着泪不流出,可心里却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她欲哭无泪,忽然,她觉得自己低落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她觉得自己疯了,她痛苦地大叫:
“老天啊,你让我死吧,让我死吧!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卑微?这么贫寒?娘不亲,爹不爱,无依无靠,给人做小就是要这样被作践的吗?我再也无法承受,让我死吧!呜呜......”
萧海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欲岁,只觉得肝肠寸断,他彻底被激怒了,他撕下伪装,攥紧拳头,粗眉一扬,眼底射出猩红的血色,冲到何慕尧面前,粗壮的手掌一把提起何慕尧的衣领,愤怒地吼道:
“你这个狼心狗肺!婵婵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你就这样折磨他吗?你,包括你们家的人,就是这样作践一个做偏房的女人?你!我可以告诉你,高婵婵是我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如果你要亏待她,我绝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