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经历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看着三位姑娘惊疑的眼神，徐凤仪含着泪光，追溯往事。
她望了望白雪柔，叹了口气，顿了顿，说道：
“二十年前，我还在闺阁之时，我便认识了李玉珏，也就是李公馆的小女儿，我们是女中的同窗，因为年岁相仿，又有相同的性情，我们无话不谈，分享着女儿间的心事，成了最交好的闺友。后来，女中毕业，我们由闺友又变成了姑嫂，我与李玉珏的感情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她是性格极内秀的女子，她心底的秘密藏得很深，很深，直到有一天她哭着跟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才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什么样的人？”白雪柔紧张地问。
“一个被袁世凯悬赏通缉的革命党人。李玉珏义无反顾得爱上他，她不顾全家的反对，放弃小姐的身份，跟他一起逃亡，听说去了南边一起闹革命，后来听说男的被北洋政府捕杀，我们玉儿也为她殉情。”说到这里，徐凤仪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爱上那个革命党分子，我们的玉儿也不会落得众叛亲离、骨肉离散的田地！”
“伯母，不要伤心了，我相信那个革命党人是个一腔热血、身怀家国，有远大抱负的先进青年，李小姐爱上这样的人，爱得其所！想他被袁世凯悬赏通缉，一定是革命党分子中举重轻重的领袖人物。袁世凯倒行逆施，北洋军阀割据混战，民不聊生，破坏民主、共和，他的革命行为值得我们钦佩，李小姐爱的是英雄，是救国救民的豪杰！我们应该为他高兴啊！”
江琳听到这段尘封的爱情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在学校里接触了一些进步的师生，对有侠士之心的革命党人钦佩已久，听到李玉珏殉情，不由长谈唏嘘，一番豪言壮语！
江琳话落，徐凤仪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她，满怀担心说：
“江琳，你年纪轻，千万不要受那些革命党人的蛊惑，那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惹上了，是要掉脑袋的！前些年，我还听说那些北平学生上街游行示威，向北洋政府请愿，被军警镇压了，直接拿铁链子来扫，骨头都被打碎了，这还算轻了，有的狠的，端起枪来打死了几个领头的！”
“姐姐，你不会参加共产党吧？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听说就是共产党，他说话的腔调跟你很像。”雪凌跑上前，兴奋得摇着江琳胳膊，扬起一双天真的圆眼问。
江琳沉默不语，低头陷入沉思。白雪柔惊惶得瞪着她，这是她最敬爱的表姐，她害怕她惹上不该惹得事。她紧张地走过去，紧紧地握住江琳的手，轻轻唤道：
“姐姐？”
江琳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自嘲道：
“我也是怕死的，我这大好年华，我不好好享受青春，享受爱情，那我岂不可惜？嘻嘻！”
“姐姐，吓死我了！”白雪柔虚惊一场，长叹一口气，高兴得把头靠在江琳肩膀。
“伯母，李玉珏和她的爱人有没有孩子？”江琳继续问。
“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徐凤仪把视线重新移向白雪柔，她意味深长的说：
“雪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白雪柔点了点头，她回忆说：
“第一次看到伯母，那是在苏州的一家布庄里，我去买丝线，顺便卖了我一件绣品，那时，伯母也在布庄，我看您当时不住打量我，好像认识我但又带着深深的迟疑和忧伤？对了，伯母，你怎么会去苏州？”
“当时去苏州，是给我的云裳时装行，进一批上等的布料和成品，当时遇见你，我暗自一惊！你的面相，还有走路的姿态，步若轻云，跟当年的李玉珏如出一辙，我恍惚自己是否错觉，以为又遇见了玉儿？但定神一想，玉儿已死，阴阳两隔，怎么可能再遇？”
“后来，回到徐州，我把这怪事，与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起初也不相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我们猜测会不会是玉儿的骨肉？正当我们没有线索，一筹莫展之时，你来了我们公馆，我便暗中派人去苏州找你养母查证。”
“伯母，我养母并未跟我提起这事啊？”白雪柔异常惊讶。
“伯母，您是说雪柔有可能是李玉珏的女儿？”
徐凤仪点点头，她说：
“你们随我来，我带你去玉儿房间看看。”
三个人在黑魆魆的夜色中，摸索进了走廊尽头的那个神秘的房间。
阴森森的气息迎面扑来，三个年轻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雪琳拽着江琳的衣角，紧紧跟在后面，惊恐道：
“琳姐姐，我有点害怕！”
江琳壮着胆，拍了拍雪凌的脑袋，安抚说：
“别怕!是雪柔的亲娘，你跟在姐姐身边。”
徐凤仪推开房间，门吱呀得开了，发出沉闷暗哑的声音，接着一阵浓香的烧香气味迎面冲来，徐凤仪拧开电灯，一道惨白的白炽光照亮了四壁，众人把目光投射在神龛上的一张放v大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子，莞尔一笑，娇艳明丽，眉眼、鼻唇和白雪柔十分相像，只不过白雪柔的脸颊更尖，照片上的女子脸颊更圆润。在神态上，照片上的李玉珏像大家闺秀，更温婉端庄，而白雪柔的目光更轻灵，更纯真，她们看看照片，再看看白雪柔，暗自比对，结果大吃一惊！
“这两张脸，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凤仪问。
白雪柔看着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