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简直怒发冲冠,将手中和扇摔在儿子胜长脸上不说,又一掌掀翻了身前的木桌。
屋内众人,皆战战兢兢。
平时年轻气盛,目空一切的织田胜长,当下却是以头触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跪坐在下垂的森兰丸,很少见信长殿下如此发怒,刚想将滚落在地上,名贵的茶杯、茶碗拾将起来,却偷眼瞧到织田信长凌厉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赶紧收手,乖乖跪坐在了一旁。
重臣丹羽长秀低眉看着地板,在一脸无辜面容的掩盖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场之中,唯有明智光秀的心情与众不同,此公表面上然虽然也是一副愁容,但内心之中,却是极度欢喜……
也难怪织田信长会如此暴怒,连日来很少有一件事能让他心情舒畅。其准备实施的各军团首领对调的计划,遭到了众多家臣,明里暗里的抵制。
最先发难的,自然是织田家第一重臣柴田胜家,此公向来以脾气暴躁著称,为人也是直来直去,从不藏着掖着,对一个人喜爱和厌恶,都会溢于言表,当然打起仗来,也是舍生忘死,一往无前,为织田信长的霸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柴田胜家反对的缘由,自是不想让自己在北陆打好的基业,拱手送给明智光秀。虽然这一年来,他对越后上杉家的攻势中,没有取得重大进展,但究其原因,不是他柴田胜家无能,更不是上杉军兵勇猛,而是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解决领内一向一揆的叛乱和民政方面。
由于其所领的越前、能登、加贺藩国向来民风彪悍,长期处于半兵半民的状态,因此,不仅领内的税负收缴不上来,就是派去收税的官员,也常常被毒打一顿,甚至直接被割了头颅,更加可恨的人,当地寺院鼓动平民暴动,反对新领主的统治,闹得鸡犬不宁,战火不断。
为此,柴田胜家毫不含糊,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领地内的大小寺庙,秉承织田信长的手段,将和尚一屠殆尽之后,又一把火将古刹付之一炬。
与对付寺庙不同,柴田胜家对付暴动的平民,却是采取了怀柔的政策,当然,这种怀柔不是一味的退让,而是用官法消磨了这些暴民的意志。所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柴田胜家手中的“炉”就是刀狩令和奖励耕作
他首先发布命令,领地内所有普通百姓手中所持有短刀、长武士刀、铁炮、长枪等武器,如数上缴。缴上来的武器可抵当年租赋,抗拒不交者,按一向一揆众处理,并宣称越前4万多具一向宗门徒的首级就是榜样。
在刀狩令发布实施后,柴田胜家又连续采取了两项措施,一个是发榜安民,说一些爱民如子的肉麻之语,告诉平民们须知领主的爱护之德,收缴武器,是为了不忍大家受刀兵之苦,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随后他又把原领地内对抗织田家的豪族、寺庙的土地,分给了农民,让耕者有其田的同时,又适当减免租税,这一系列措施相当有效,试想普通平民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谁不想农夫山泉有点田?
而这些措施的连锁效应就是,稳定的耕种使得领内百姓增多,极大扩充了来年的兵源,为其扩充军备,讨伐越后做足了准备。
可正待他处理完了领内问题,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主公却让他交出兵权,回到京畿,担任“保安队”队长,他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这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树,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可果实却被别人摘走了,柴田胜家心中自是不甘。
仗着自己是第一重臣,柴田胜家直言犯上,理由无非是临阵换帅对稳定军心不利,而且自己苦苦经营北陆一年有余,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极为了解,换做其他将领要重新熟悉,势必会影响到对上杉家的战争。
织田信长平生最忌讳的,就是当面受人顶撞,尤其是当着众家臣的面,自己平时最为倚重的老臣,居然带头反对,让他如何能忍?火爆的脾气顿时冲上顶梁,劈头盖脸的把柴田胜家当面臭骂一顿,勒令其闭门思过。
柴田胜家摄于信长权威,自是不敢违抗,但内心之中仍是不服,对于主公他不敢记恨,却将所有罪责全部赖到了龙少骢身上,认为龙少骢仅凭比叡山救驾之功,就作为一个小小的侧近众,妄进谗言,害的主公与大臣心生间隙,其罪当诛。这也给后来,织田家大厦将倾之际,他与龙少骢不睦,埋下了伏笔。
而持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柴田胜家一人,现在,众多家臣眼中,龙少骢俨然成了一个奸佞之臣。
相对于柴田胜家的忠心直言,有一人的表现却是相当聪明,此人便是羽柴秀吉。还未等织田信长向重臣宣布“将领互调令”,他所辖的中**团便生出了哗变。
由于毛利元就派大将吉川元春从水陆两路驰援三木城和有冈城,面对急转直下的军势,原来投靠织田军的当地大小豪族,又纷纷望风使舵,举起反旗,以迎毛利家的“王师”。
由于主将不在军中,副将羽柴秀次无法支撑危局,是以八百里加急,将万分火急的军情,送到了京都。
当织田信长拿着羽柴秀吉送来的军情,面对他即刻返回的请求,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除了派出忍者打探军情是否属实外,只得让羽柴秀吉先行返回了中国地区,至于换将一事,只能容后再议。
这一下,可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各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