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便烟消云散。
侍卫们就守在殿外,但凡他有半点异动,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忍一忍吧……就像这二十几年来的每次面圣一样。
安国公暗暗深呼吸一口气,略略低着头,并不和皇上对视:“有什么事,请皇上直说吧!只要是臣能做到的,臣绝不敢推辞。”
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是一朝天子,坐拥后宫美人,竟然还不知足,暗中和臣妻私~通,还生了儿子。让臣子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
这也就罢了!
现在他一张口,就让儿子认祖归宗。对安国公来说,无疑是硬生生的揭开捂了多年的伤疤,成为世人的笑柄。这么做,简直就是以君欺臣,实在太过分……
可一想到叶氏曾和他说过的那些话,皇上那一丝丝愧疚心软立刻又抛到了脑后。
陈元昭是他的儿子,前二十多年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总不能一直这么委屈儿子。也只能让安国公受些委屈了。
“安国公,昨日你的府上添丁,朕特意命人赏了孩子如意长命金锁,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着这样的话,安国公心里一沉,却又不得不答:“臣知道,谢过皇上恩典。”
“这份赏赐,是孩子应得的,何需谢朕的恩典。”
安国公面色一变,手脚冰冷。
最坏的猜想,竟然要成真了!皇上甚至没和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起了正题……
“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人,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皇上缓缓说道:“叶氏的事,是朕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糊涂,没想到后来会有了元昭。这么多年来,朕一直觉得对他诸多亏欠。所以,朕打算让元昭认祖归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听到皇上亲口说出此事的刹那,安国公的头脑轰的一声炸开了。憋闷了二十多年的愤怒汹涌的席卷上心头。
安国公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反驳:“皇上是一朝天子,一言一行都受天下人瞩目,是万千百姓的表率。现在承认与臣妻有私情,还生下了儿子。难道皇上就不怕被天下人和后人耻笑吗?”
一向懦弱无能的安国公,宛如一座休眠了数年的火山,陡然间全部爆发了出来:“皇上口口声声说对元昭亏欠良多,难道皇上对臣就没有亏欠吗?”
“这么多年来。臣自问对叶氏母子没什么苛待之处。只为了保全皇上的名声和臣这点微薄的颜面。现在皇上要认回元昭。又将臣置于何地?皇上有没有替臣想过,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皇上仅余的那点愧疚,在安国公义愤填膺的诘问中消失无踪。冷笑着勾起了唇角:“朕本不想让你难堪,你既是这么说了,朕今日倒也想仔细地问问你。”
“这些年,你和叶氏没了夫妻情分。身边却是美妾通房不断。从这一点来说,你也没什么可委屈的。明面上。元昭才是你真正的嫡子。可你是怎么做的?”
“厚待自己的长子,故意冷淡元昭,让众人皆知你真正喜欢的是长子陈元白。元昭为了讨你这个父亲欢心,不知做了多少事。可你从来不为所动。有意将他的婚事搁置,就是为了拖延请封世子。”
“陈玹!你做的这一些,真以为朕都不知道吗?你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元昭。依仗的无非是朕不敢将元昭真正的身世公诸于世。你别忘了,元昭是朕的血脉。也是大燕朝的皇子。岂容你欺辱苛待?”
“朕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因为朕有错在先,不忍狠下心肠对付你。否则,朕只要一声令下,安国公府上下都会人头落地!到那个时候,朕想认回儿子,还用的着你同意吗?”
最后一句,说的语气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宛如一盆冷水,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安国公浇了个透心凉,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以让安国公府家破人亡。他刚才到底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和天子讲道理?
陈元昭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皇上想认回去就认回去好了。
丢人总比丢命要强的多。
安国公扑通一声跪下了,垂下头,声音颤抖:“臣一时昏了头,说了冒犯天颜的话,还请皇上恕罪。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臣都不会反对。”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安国公态度软了下来,皇上的怒气也很快就消褪了大半,语气和缓了下来:“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朕意已决,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元昭的身世,让他恢复本姓,认祖归宗。”
“这么一来,朕确实有愧于你。此事对安国公府的声誉也有不小的影响。不过,朕自会补偿你。”
“等元昭恢复了身份,你只剩下陈元白这个儿子了。这安国公的爵位,自然是要传给他的。朕会亲自下旨,封他为世子。”
这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总算令安国公晦暗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张口谢了恩。
“你不用跪着了,起身吧!”皇上的语气又温和了几分。
安国公再次谢恩,然后站直了身子。
君臣两个颇有默契,谁都没有提起盘亘在心底的难题。
陈元昭认祖归宗恢复慕容姓氏,叶氏是皇子的生母,再留在安国公府当然很不合适,可让她进宫为妃就更不合适了……到那个时候,该如何安置叶氏?
……
延福宫里。
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