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邹氏对这些只字不提,只轻轻说道:“玉堂,只要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愿。”

这也是小邹氏的高明之处。比起一味诉苦的顾采蘋,这样的甘愿和柔情,才能真正笼络住纪泽的心。

纪泽的眉眼果然柔和了下来:“委屈你了。”

小邹氏听了这句话,比喝了蜜还甜,柔腻的喊了一声“玉堂”。伸着胳膊将纪泽搂的更紧了一些。

纪泽如今对女色异常冷淡,对这样的亲密也有些排斥,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小邹氏:“你怀着身孕,情绪不宜太过激动,我们坐着说说话。”

小邹氏心里有些失望,又不敢多说什么,柔顺地应了。

两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下。闲话了片刻。小邹氏忍不住问道:“我这些日子不在府里。妤儿还习惯吗?管事们有没有欺负她年幼无知暗中捣鬼?年礼的事没出差错吧!”

纪泽挑了挑眉:“我整日忙碌,极少回府,哪有时间过问这些。”他哪有这份闲心过问内宅锁事。

小邹氏讪讪地住了嘴。心里懊恼着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过了片刻,小邹氏又试探着问道:“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是不是再顺路去看看顾采蘋?”

纪泽淡淡应道:“我上午已经去看过她了。”

……纪泽竟然先去了顾采蘋那里!

小邹氏心中直冒酸水,面上却没流露出来:“那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哄住顾采蘋,别让她起疑心。”

表现的倒是挺大度。只可惜。纪泽太了解小邹氏善嫉的性子了。岂能听不出话中的酸意。

纪泽似笑非笑的瞄了小邹氏一眼:“你就别拈酸吃醋了。等生了孩子,我就将孩子和顾采蘋的孩子一起抱回府,对外称是双生子。以后两个孩子都留在你的膝下养着。”

至于顾采蘋,当然再也没机会回府了。

女子生产是道鬼门关。难产身亡也不算稀奇。

小邹氏听了这番话,心里美滋滋的,立刻说道:“你放心。我对两个孩子一定一视同仁。精心将他们抚养成人。”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玉堂。这些日子我总有些忐忑难安。你父亲远在万里之外,每个月写一封家书去就能敷衍过去。就怕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被你父亲知晓起了疑心就糟了……”

绿云罩顶是所有男人都无法容忍的耻辱。威宁侯一旦知道她怀了身孕,绝不会放过她!

纪泽眸中闪过寒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在边关驻守,没有兵部公文不会回京城。你怀孕一事,也只有你身边的几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传到他的耳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小邹氏自嘲的说道:“大概是怀了身孕之后容易胡思乱想。”

夫妻十年未见,威宁侯这个丈夫在她心里早已模糊淡薄成了影子。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着,若是威宁侯在边关战死永远不再回来多好。

这样,她就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丈夫归来。

她和纪泽也可以长相厮守!

纪泽仿佛看穿了小邹氏的心思,忽的说了句:“你无须忧心忡忡。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小邹氏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语气中满是惊疑:“玉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

什么叫不会再回来了?

难道……纪泽动了弑父的念头?

这个惊人的猜想,令小邹氏心跳加速,惊魂不定。

纪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说道:“你只要安心养胎,别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小邹氏心中一沉。她太了解纪泽了,既然这么说,必然已经暗中做了布置。威宁侯是别想活着回京城了……

“怎么了?莫非你还眷念着父亲,舍不得他出意外?”纪泽紧紧的盯着小邹氏,目光冷厉尖锐。

小邹氏在纪泽冷冽的目光中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这怎么会。我只是乍然听说此事,有些惊讶罢了。他出了意外战死在边关最好不过!这样,威宁侯府就彻底在你我掌握之中,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玉堂,你打算怎么做?不管怎么样,行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被人察觉。”

弑父可是忤逆不孝的死罪!

万一事发,纪泽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纪泽眸光一闪,声音里透着冷意:“父亲在边关多年,经常领兵上战场,难免会中箭受伤。若是箭上有毒,就会毒发身亡。父亲一生征战,最后马革裹尸而还,也算成全了他对大燕的一片忠心。”

他从去年就开始暗中布置,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就该有消息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

大燕朝的百姓有扎花灯的习俗。到了上元节的夜晚,街道上到处放置着花灯,灯火辉煌绚烂夺目。可以赏花灯猜灯谜,还有各式美味的小吃点心。

上元节的灯市热闹非凡,大姑娘小媳妇们这一日也都解了门禁,三三两两结伴去灯市赏灯。

许徵兴致勃勃的对槿萱说道:“妹妹,我们也去灯市赏灯。”

这个新年,许徵只去过曹家一趟,其余的时间一直待在书房里读书,也着实闷了。

槿萱闻言也心动了。一年中上元节这一日最热闹,身在闺阁里的闺秀们也难得有正大光明的机会出门:“我们叫上娘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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