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娘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顾氏的音容笑貌悄然浮上心头,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表嫂走的太突然了。每次走到这儿,总觉得她还在,想进去陪她说说话。”槿萱的轻叹声传入耳中,说到了妧娘的心坎里。
妧娘苦涩的笑了一笑:“你认识大嫂还不到半个月,我和大嫂可是朝夕相处了八年。她这么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妧娘自幼没了亲娘,和继母小邹氏感情冷淡,宽厚温柔的长嫂顾氏照顾她长大成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顾氏的病逝,最伤心的不是丈夫和娘家人,而是妧娘。
如果妧娘知道了顾氏缠绵病榻的病因,会是什么反应?妧娘会向着疼爱自己的嫂子,还是自己的嫡亲兄长?
这个念头在槿萱的心中飞快地闪过,面上自是一丝不露,顺着妧娘的话音安慰道:“表嫂病了这么久,身子早就熬干了元气,走了也是解脱。活着的人更该好好活着,好好保重自己,才能让死者安心的长眠地下。”
妧娘嗯了一声,笑着看了槿萱一眼:“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温柔沉默不善言辞,直到今日才领教了你的伶牙俐齿。”
妧娘话中有话意味深长,显然是别有所指。
槿萱是小邹氏嫡亲的姨侄女,随着母亲兄长来投奔小邹氏。巴结讨好小邹氏母女才是正理,偏偏槿萱今日当着小邹氏的面戏耍妤娘……实在让人想不通。
槿萱笑容不减,随口说道:“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投缘。血缘亲近的,未必性情相投。”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委婉的表明了和妤娘不是一路人,不着痕迹的捧了妧娘,却绝不会让人觉得是逢迎拍马生出反感。
妧娘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和欣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哪像妤娘那个蠢货!除了威宁侯府的三小姐身份和那张勉强能见人的脸蛋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层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她才懒得搭理妤娘。
比起妤娘,槿萱强太多了。美丽聪慧又不张扬,让人不得不喜欢。只可惜,槿萱到底是小邹氏的娘家侄女,不然,两人倒是可以做一对闺中姐妹……
妧娘在想什么,槿萱也能猜到一些。
碍着身份,妧娘不可能和她太过亲近。事实上,她也没有和妧娘成为闺中密友的打算。不过,示好结交却没什么妨碍。或许,将来有一天对付小邹氏的时候,妧娘会是一大助力……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路有说有笑颇为相投。
很快就到了沉香阁。
妧娘领着槿萱在沉香阁里转悠了一圈。
沉香阁不算大,却收拾得清新雅致。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开花的时节早就过了,也不知这几株梅花是什么品种,竟在初春时节开放。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曳,洁白的梅花瓣掉落了一些,在风中打着转飘落。树下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拎着精致的竹篮在捡拾花瓣。
妧娘含笑解释:“梅花香气淡雅怡人,凋落的花瓣扫在树下有些可惜。将花瓣捡起洗净,可以做成香包放在屋子里。满屋子的清香。”
纪二小姐喜欢梅花,侯府里几乎人尽皆知。
槿萱笑道:“梅花生性高洁,素有花中君子的美誉,妧表姐喜欢梅花,正是相得益彰。”
马屁人人会拍,可像槿萱这么会说话的,实在少见。
妧娘展颜一笑:“瑾表妹这般盛赞,我愧不敢当。对了,我身边的丫鬟书琴厨艺极佳,会用梅花做点心。我这就打发她下厨,让你也尝个新鲜。”
槿萱欣然点头。
书琴长的颇为清秀,杏眼灵动,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她利落的取了竹篮,从树上摘了些新鲜的梅花瓣去了厨房。
……
不过半个时辰,书琴便捧着一盘点心来了,笑盈盈地说道:“小姐,梅花糕已经做好了。”
妧娘笑道:“这梅花糕趁热吃滋味最佳,瑾表妹,你先尝一尝。”
槿萱拈起一块,打量几眼,忍不住赞道:“书琴真是心灵手巧,这梅花糕做的精致小巧,香气扑鼻,看着便有食欲。”
梅花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状,散发着梅花特有的清冽香气,咬一口,甜甜糯糯的,十分美味。槿萱本就嗜吃甜食,吃了一块,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这样的举动,比所有夸赞的语言更令人愉快。
妧娘抿唇轻笑,转头吩咐书琴:“以后做梅花糕的时候,送一份到引嫣阁。”
书琴忙笑着应了,心里不由得暗暗惊讶。小姐素来矜傲冷淡,能入得她眼的少之又少。不知这许二小姐有什么特别之处,在短短时日内就让小姐另眼相看……
槿萱也不和妧娘客套,爽快地领了这份人情:“多谢妧表姐了。吃了妧表姐的梅花糕,我总得送些回礼表示心意。不如就为妧表姐绣一个香包如何?”
妧娘笑着打趣:“梅花糕用料简单,我只要动动嘴就行了。一个香包瑾表妹至少也得做上两三日。这么说来,我可是大大占了便宜。”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妧娘命人取了琴来,坐在梅花树下拨弄起了琴弦。
琴音叮咚悦耳,宛如春风拂面。
槿萱坐在一旁,微微闭眼,仔细聆听。一曲琴声结束,才睁眼赞道:“妧表姐琴艺果然高妙,这一曲春晓吟弹奏的十分悦耳动听,至少也下过七八年的苦功。”
妧娘抿唇一笑:“一听就知道瑾表妹也是琴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