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似是回光返照般,打起精神来,面上现出几分润泽,看着那药碗:“呵,素萍那贱人,也想对我下手!也不过是夫人手里的刀罢了!谁又强的过谁!”
“姨娘不可妄下推断,这也指不定是解药,毕竟长姊回来了啊,那人……那人说不定是来救你的。还是找个大夫验一验吧!”
三姨娘冷冷一笑,不知是不是信了凤槿萱的话,忽然一把夺过了那药碗,一阵狼吞虎咽地给自己灌下。
“夫人!”二名婢子失声痛呼。
三姨娘喝罢,一把将碗摔在地上,眼中冷厉非常。
凤槿萱用手捂住嘴,惊慌失措地退后两步。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三姨娘的眸子开始涣散,“素萍,素萍,我忍了你一辈子,让了你一辈子,这一次,我要你栽在我的手上……”
竟是连死,都念叨着二姨娘的名字。
凤槿萱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袖子上。接了,连着两三滴,一起滚落,打在厚实的地毯上,她也一步步后退着,直到不小心撞到了屏风才惊觉。
“棋哥儿……”三姨娘最后一声喊出了凤槿萱孪生兄弟的名字,干枯的手好像夜半寒枝般朝上空空地伸着。
凤棋在书院读书,并不在府里。
三姨娘的死的消息,立刻在府里传开,有别于往日长姊死的形容,这次阵仗闹得极大,甚至于凤国公都亲自过问了情况,整个凤府张挂着白色布满灯笼,举府哀服丧。
凤槿萱更是一身重孝,在祠堂跪着不声不响。
三姨娘自知生还无望,所以拼了一口气将毒药咽下,想给二姨娘坐实了谋害她的罪名,可是,她又亲手将药碗砸了,药汁被喝得涓滴不存。
凤槿萱甚至不能开口对夫人说出验尸二字,毕竟,真正下毒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夫人。
凤槿萱若说出毒害,甚至于连仵作的面儿都没有见到,就要被夫人送到乡下庄子里过活了。
而庶长子凤棋,如今并不在府里,赶回来时,凤槿萱红口白牙,又怎么能让凤棋相信他。
甚至就算相信了,庶出长子,能够和夫人当面锣对面鼓的闹起来么?夫人只需要一句不孝不悌,忤逆主母的帽子扣下来,他一生的前途就丧尽了。
二姨娘都算准了这些,所以才敢端过来那碗药耀武扬威的。三姨娘竟然拼着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王法?哪里有什么公正。你死了便是死了,儿女又不大,怎么能为你做主?
这些思量在心头辗转而过,她只能按捺住自己,怔怔看着寥寥几人过来祭奠。
祠堂的地砖,还是那么冰凉彻骨。
入了夜,灯笼飘摇,凤槿萱双膝跪的酸痛,忽然见到一身孝服的二娘走了进来,
透过系得不牢靠的孝服,隐隐约约可见里面漂亮的粉色绸缎衣裳,二娘提着灯笼,手腕上灿金的镯子烁烁生辉。
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二娘微微笑着,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这地砖真凉。”二娘扭过头看着凤槿萱,眼中隐隐含着笑意,“跪的真规矩,哎,我倒是听说过桩事儿,若是跪的久了,会滑胎对身子不好,你不如……”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