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对秦越一直是很有戒心的。
秦越毕竟不是叶缺,没有和叶流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更没有刀光剑影的洗礼,她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中。
走了一段时间,便能看见四皇子府的大门了,叶流云注意到,有几个人,正在往门上挂匾额,匾额上写着琅琊王府。
“看样子,陛下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儿子了。”叶缺感慨的说道。
“未必。”叶流云看了一眼,避到街道的角落里,说道,“在青州时,我就说过,比起太子和晋王,陛下应该更看好这位四皇子。如果真的不受重视,秦越连王府都不会有,何谈琅琊王的封号?”
工人手脚很快,匾额很快被挂了上去,夏毅给了赏银,也就散了,并不多呆。
叶流云直等到人群散去,才走上前去,心中想着,日后保不齐还要和秦越会面,若是如此鬼祟,只怕要被人疑心的。
不过朝歌,内城和外城的界线一向分明,内城居住着世家和皇族,自然不是叶流云可以居住的地方,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这种特权。
内城和外城间,有城门阻隔,清晨开启,夜晚关闭,有专人守卫,确实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情。
叶流云皱了皱眉,这条阶级上的鸿沟,还真不是她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了的。
夏毅看到叶流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叶流云不以为意,秦越的府上,她来过一次,熟门熟路,沿着走廊,行到了内院。
秦越正趴在榻上养伤,见叶流云来了,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颓然瘫倒,似乎伤的极重。
“我来看看你。”叶流云不客气的坐到凳上,问道,“你可好些了?”
“父皇派了宫中的太医,每日过来问诊,但太医治疗外伤,到底算不上内行,大概要躺些时日了。”秦越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秦越自嘲的笑了笑,“算着时间,你方才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新换的匾额了吧。”
“见到了。”叶流云点点头,将叶缺买的老山参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说道,“给你买了些补品,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只挑了贵的。”
“王爷不必多心,陛下能赐予你琅琊王的封号,已是进步,换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某种程度上的与众不同?”叶流云缓缓说道,“我们所谋之事,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看到成效的,如此心急,可不是好事。”
叶流云知道秦越在顾忌什么。
大胤的封号,一向简单,像晋王,宁王,辽王,都是单字,琅琊王虽然好听,但显得很突兀,不像是本家的王爷,倒像是外姓王,难怪秦越会多心。
“我知道的。”秦越艰难的转了转身子,看向叶流云,诚恳的说道,“以后还要仰仗先生。”
“说到机会,眼下就有个好的。”叶流云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只有实打实的军功,才是王爷进阶的根本。”
“这我自然晓得。”秦越想了想,说道,“可大胤边疆多年安定,哪里有能够立军功的地方?”
“铁勒木在我那里。”叶流云说的坦然,无视秦越惊诧的眼神,“他希望我送他归国,我已经答应了。”
秦越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坐起身,说道,“铁勒木即便归国,夺位成功,也未必有出兵的精力,我觉得这个交易并不合算。”
“的确如此。”叶流云赞同道,“鞑靼局势不定,不是出兵的好时候。”
她随即话锋一转,又说道,“但铁勒木一定会出兵。”
“此话怎讲?”秦越认真的问道。
“判断一个人,会不会做一件事的根本,在于他的性格。”叶流云同样认真的解释道,“假设大胤此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作为大胤的邻国,鞑靼王是否一定会出兵呢?”
“结果并不是肯定的,即便你我都觉得,这样的局面好到了极点,就算不能一口吃掉大胤,但想要得些甜头,还是很容易的。这完全取决于鞑靼王的性格,如果他很懦弱,很优柔寡断,没有争霸的雄心壮志,那么,再好的局面,也有九成的可能,会放弃这块喷香的肥肉。”
“相反,一位野心勃勃,骄傲的君王,哪怕没有好的契机,他也会试探一番,这就是差距。”
“和铁勒木这位鞑靼二皇子争夺帝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哥哥,大皇子哈丹。他们都是大妃的孩子,对大妃而言,他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做了鞑靼王,她都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那么,她首先需要考虑的,一定会是善终的问题。”
叶流云抿了口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穿了太多衣服,感觉快要化成水了。
叶流云解了披风,接着说道,“哈丹率先算计了自己的弟弟,迫使大妃必须为他提供助力,已经失了先机。这个时候,铁勒木必须反其道而行,善待哈丹,让大妃看到,他是一个顾念亲情的好儿子。”
“毕竟,懂得兔死狗烹的,不仅仅是咱们。”
秦越仔细听完,心中有了大概,仍是不放心的问道,“可你不能保证,铁勒木一定会出兵。”
“是的,任何的推演,都是建立在对人性猜测的基础上。既然是猜测,便绝不会有万全的把握,王爷肯定懂得这样的道理。我只能将最可能发生的一种状况,告诉王爷,我并没有看到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能力。”叶流云对秦越的怀疑,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