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说话的人,语意清冷,隐约带着某种独属于大胤皇家的威势,仿佛仅凭着这一声厉叱,便足以让对方缴械投降。
张侍郎退后一步,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像极了一尊满带佛光的石像。
“叶先生,你该走了。”
叶流云随即踏前一步,仿佛要劝阻,但嘴唇连动几下,也没有说出话来。
来人是陛下手中,唯一握有绝对控制权的禁军,如果叶流云不想被人当做叛军抓起来,送进天牢的话,她最好还是不要与其当面发生冲突为好。
陛下的雷霆之怒,来得莫名且迅捷,禁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张侍郎的府宅。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从中找到一丁点贪污或是通敌的罪证。
案子查到最后,陛下无可奈何之下,最终只能以无故诛杀大凉山居民为罪名,判了斩立决。
萧相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以张氏并非张侍郎亲生骨肉为由,上表承情,拒绝交出这位怀有身孕的萧夫人,再加上张氏本身身份特殊,勉强也能算得上是那些村民的遗孤。
因此,陛下只能暂时打消了斩草除根的想法。
这一切,发生的是这般的迅速,从案发到判刑,不过短短数日。
一位曾经在朝堂上有着赫赫威名的刑部侍郎大人,便以如此轻率的罪名和不严谨的方式,被陛下攫夺了权利和性命。
那些加诸在张侍郎头上的光环,仿佛随着他的锒铛入狱,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关于他的种种罪名。
与对错无关,甚至,与真实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们只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顺便在陛下面前,划清自己与这位罪人张某的界限。
而实际上,张侍郎作为一位被陛下刻意培养多年的铁胆孤臣,他身边,其实是没有什么党羽可言的。
他们的反应激烈而可笑,落在叶流云眼中,难免又是一阵摇头。
朝堂上的风向,转的好似七月里的风,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下午便是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毫无疑问的是,本就如履薄冰的张氏,在这件事之后,在萧家的处境,势必变得更加艰难。
萧成海为了保住张氏腹中,得来不易的孩子,绝口不提接张氏回府的事情,依旧以安胎为名,让张氏久居梅园。
用梅长卿的话来说,就是恐怕要等张氏生完孩子,萧成海才会将她接回萧府了。
叶流云偷偷的问过梅长卿,张氏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梅长卿却是摆了摆手,笑而不语。
这世间诸多事情,哪里又能分得清是非黑白,无非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张侍郎杀人,固然是错,可那些人虐待、乃至逼死张夫人,长期讹诈张侍郎,难道又真的是无辜吗?
细细算来,这件事中,竟谁都不是赢家,不过全盘皆输罢了。
叶流云之所以认为陛下的怒火,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主要是因为陛下发作的时间和动机,着实有些诡异,让人摸不清头脑。